“啊!?他把你们家店的商标注册走啦?”
宁佳张着大嘴,合也不拢,表情僵硬着,不知道该报之以同情还是该放声大笑几声,憋得她好难受。不但注册了,而且时间差打得恰到好处,这边刚去注册,那边就公告出来了。
陶芊鹤终于找到能倒苦水的地方了,叹着气幽怨地道着:“本来我爸想捡了大便宜,谁可知道,捡了根绳子自己套脖子上了,绳子那头还拉在单勇手里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一抽紧,我们家可就难受了。”
宁佳看陶陶这么难为,硬憋着不敢笑了,好容易咽下那口气,给陶姐倒了杯红酒,又挟了块鸡翅,安慰着道:“不至于,单勇没那么坏……”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陶芊鹤突来一问。
“知道什么?”宁佳讶异了,看样是真不知道。
“你难道不知道他家原来的那家驴苑饭店?”陶芊鹤问。
“听说过,不过没去过,我那时候还上高中着呢,寄宿制的,一个月才放三天……怎么了?”宁佳感觉到那儿不对劲了。
“驴肉香火锅城的前身,就是单勇家的驴苑酒楼。”陶芊鹤放下了筷子,舒了口气,说出心里憋着的这句话来了。这话着实让宁佳又重重惊讶了一下,愣了……愣愣地看着陶芊鹤此时颓废的表情,不知道愁从何来。
“我干脆全部告诉你吧。”陶芊鹤知道佳佳虽然也是商二代,可比想像中要单纯得多,于是推心置腹地道着:“我父亲也是位精于钻营的人,你也知道,只要做这行生意的,手脚都干净不了,当年单勇家破产,我想我父亲在其中应该扮演了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否则他不至于放弃国营企业里一个销售科长的位置去自己下海打拼……在驴肉香吃饭的时候,单勇私下里明白的告诉我,他有朝一日要收回这家酒店,当时我只觉得是个笑话……不过现在看来,我都不敢当成笑话了。”
“没那么严重吧?现在驴肉香火锅城的资产上亿了,他拿什么收?”宁佳有点不信了。
“你天天呆在家里不知道他的路子有多野,他和你分手后的经历我详细查过,休学了一年,然后上潞院的三本,在学校留有四次处分记录,大学二年纪领导学生到教育局静坐告状,把一个老师搬倒了……大学四年纪,也就是去年的事,他又领导一群坏学生,把学校保卫科科长给搞得就地免职了,而且我听说,他和咱们市左氏化工的一家人过从甚密,左氏的实力有多大你可能不清楚,这么说吧,他们在潞州一地的投资相当咱们全市国民生产总值的五分之一……
或者就不靠这个因素也有让我刮目相看的地方,从学校毕业出来,他一不考公二不招聘,拉着车开始贩驴肉,之后就有了在八一广场和人拼刀受伤的事,再之后就有了响马寨打出来的名声和那家店,伴随这个店的崛起是西苑两个大户的倒台,倒得莫名其妙,一家是氨泄露事故,一家是驴群冲击市区的事件……再然后,当我们以为他和史家村决裂,黯然退出市区驴肉行业的时候,他却又在远郊的朝阳镇办起了潞丰绿色食品经营公司,一手做炒货杂粮,一手做囤牲口饲料,又掐着养殖户的脖子狠狠赚了一笔……到现在为止,他刚走出校门才半年,我都不敢想像,再给他点时间,他会壮大到什么程度……而商标注册,是在他还上学的时候就办了,我一猜测他在处心积虑干什么,我心里就害怕。”
陶芊鹤看来没闲着,把单勇摸了个通透,不过越了解越让她增加了一份恐惧的感觉,此时向宁佳倾诉声音里都带着某种忧虑,也正是那次一夜倾情之后对此人深入地了解,而越了解,也越禁锢了她那份发展私情的心思。
宁佳听愣了,听傻了,长长的一篇大论,宁佳硬是没有找到自己熟悉的影子,忽灵灵的大眼闪着,好像很奇怪:这是单勇吗?
没说话,都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两人一起做的一桌子菜,却是丁点胃口也无,陶芊鹤似乎期待从宁佳这里能找到点什么让她可以安慰的话,可没料到过于单纯的宁佳似乎到此时都不愿相信她所说的话似的,愣愣地,眼睛有点滞地不知道看什么地方,连把筷子无意识地伸到酒杯里也浑然不觉。
“陶陶……那这……让我…怎么帮你!?”半晌宁佳省过神来了,难为地看着陶芊鹤,甚至有点推托的心思解释着:“我和他其实好多年根本没联系,我都不敢相信他成了这样……本来我们关系挺好,还坐过一段时间同座,高三毕业班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听到他家出事的消息,他当天就消失了,像我们这号富家子弟,谁家出事了,谁家倒台了,都是当笑话来谈的,过了一星期见到他,直接去学校扛着铺盖卷走的,就那么走了,脸阴得吓人……后来我和雷大鹏去他家找过他,才知道那事很大,他爸快不行了,不但店转手了,连家里房子也卖了,这事对他的伤害肯定很大,你知道,像咱们这种家庭出来的,打死也要充个门面,穷死也要脸面。可你看他,咱们遇到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整个换一了个人。像个乡下进城找活干的,都那样了,说明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包括他自己,当然,也包括我……”
“不,他很在乎你。”陶芊鹤轻挹着酒杯,美目眨着,看着依然清纯,梳着个发髻显得很萌的宁佳,笑了笑道:“否则,他不会有意识地疏远你。”
宁佳刚倒了酒杯里的残酒,说得有点落寂。闻得此言,心里一动,手一颤,杯子碰着食盘,叮声响了下,两人似乎都注意到了这个失态,相对无言中,宁佳意外从陶姐的眼光里看到一种不该有的情绪。
似乎是女人间通常的那种: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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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对于已经上山,车停到响马寨村边的钱默涵来说,感觉却是迥然不同,满目的苍翠,环伺都是高矮不同的山峰,这里几乎被森林公园包围着,不远处就是全省唯一一个人造滑雪场,下车的第一感觉是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几乎新鲜得要把胃炸开似的,让人激灵灵地打个寒战。
再看这地方,依山而建错落的小楼房,斜顶、兽脊、房屋四角保持着潞州勾心斗角的传统建筑风格,不少地方还余着未消融的积雪,真要在村边围一圈栅栏,还真像个古建筑的寨子。
“这地方好,怨不得我哥们里都领个妞来这儿开房呢?呵呵,好玩。”钱默涵发了句感概,看到了谁家奔出来个小狗仔汪汪喊着迎客了,乐得胖哥弯着逗着小狗。有点忘我了。同来的驴肉香大堂经理是位很矜持的姑娘,听着钱公子这么说,仅仅是眉色动了动带了点笑意,庄重地跟在钱公子背后。
走了几步,雕堡了,钱默涵回头问着:“小慧,哪一家是单勇家?”
“我……我也不知道。”叫小慧的姑娘讷言了句。钱公子一招手:“去,打听打听……对人客气点。”
这倒是义不容辞的,小慧随意走了一家,敲了几声却是无人,倒也是,年节时分城里的饭店红火,可农家乐就冷清了,再加上前段时间下了几天雪,这儿更显得人迹罕至了,停车场上都没几辆车呢。又挨着走了两家,看到某一家院子里炊烟凫凫,轻叩柴扉,却不料门是开的,轻轻一推,愣了下。
院子里,相对而坐一对后生,在坐在柴火灶前,旁边矮桌上搁着食盆和一瓶酒,灶上锅吃吃冒着热汽,似乎在等着开锅,小慧一进门,却是着实被看过来的一位丑后生吓了一跳,这货脸上抹了一片黑,惊愕且兴喜地指着她道:“咦?美女……蛋哥,这谁家闺女,长这么水灵。”
“啊?”另一位一回头,也是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道:“是够水灵啊,不是响马寨的,你是?”
不用问了,虽然这两位不认识她,可她记得大闹驴肉香火锅城的这两位,怪不得看到那位胖子眼熟呢,笑了笑道:“找你们。”
“哟,那敢情好,来来,陪哥喝两盅,让你尝尝山里小野鸡的味道。”雷大鹏嘴里流着哈喇子,眼里冒着小星星招手道,那小慧蹙了蹙眉,这货说得也太露骨了,好在单勇还可以,把雷大鹏这肥脸推过一边笑着道:“你现在应该确定找错地方和人了吧?”
小慧笑了,笑着道:“没错,找得很对,找你们的在门外等着。”
说罢回身喊了声,钱默涵得儿得儿跑进来了,一跨进门,单勇脸上动了动,有点意外,虽无交集,可认识这货,雷大鹏可不认识了,一看奔进来位五短身材,腰粗赛腿长,脖子比脸胖,走路像个长着手脚的地瓜蛋蛋,登时乐了,指着钱默涵道着:“哟哟哟,还和跟哥们一般帅的……来来,坐这儿,喝两盅,我说呢,一看你这样就有口福的,小野鸡就快好了,尝尝鲜。”
哟,可不料进门就得了这么殷勤的招待,钱默涵乐了,一坐下来,和这傻了吧唧的雷大鹏也顿生知己之感,两人就着杯子干呷两杯,潞州通行的挥手拳划了几把,各下两杯,两人喝酒喝得一个痛快样。呦喝,相见恨晚了,单勇知道雷大鹏这人来熟的性子,倒也没介意,笑着要揭锅了。
话说这一揭可了不得,雷大鹏是期待已久,钱公子也算是食中草包,锅一揭,雷大鹏生怕浪费似地屏气猛一嗅,满脸惬意之色。钱默涵凑到锅边一嗅一瞧,胖下巴得瑟地发抖,随即是喜色一脸问着:“还真是小野鸡……你们怎么抓的?这丫现在可金贵,到野味店里吃得提前预订。”
“可不,我们昨个在山后跑了三十多里地才抓了四只,差点把哥冻坏了。”雷大鹏吸溜着鼻子,得意地道。这种小野雉在潞州闻名暇迩,是属于野生褐马鸡的一个分支,不在于有多金贵,而在于实在稀罕,这时候钱公子倒不好意思了,好像生打生上门,就蹭吃来似的。反倒是单勇这哥俩豪爽,大锅里舀了一盆,招手把同来的小慧也叫上了,四人坐在小矮桌边,小碗盛汤,鸡场盛盘,又进厨房拿了个焖热在火上的面饼,放了一桌,直邀着大伙吃上了。
“哟,这味道……今天可真有口福啊。”小慧尝了口,也算是饭店出来的,尝得出好坏,惊讶中带着兴奋,这石锅烹煮的味道,和饭店里的大厨手艺不逞多让了,钱默涵尝了几块肉,嫩滑香鲜,吃得舌头直舔嘴唇,唏溜溜这吃相和雷大鹏能凑一对了,吃着又尝了几口汤,嘴巴吧唧得老响,凛然问着雷大鹏道:“兄弟,这味道……咝,我咋说不上来涅?真他妈爽……”
“当然爽了,这道叫芙蓉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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