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水的神色确实有几分凝重,她注视着李正炽,认真说道:“可是我接下去的话说了,怕是你又要不舒坦了。只是我是皇后,这话我不说,便没有人会说。真等到了出事之时,便都是我的不是了。”她见李正炽笑着示意自己说下去,便接着说道:“如今距离华笙公主入商也不过是五个月的时间,而她在二个月后便要启程。可是楚王府中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华笙公主是以堂堂长公主的身份下嫁,为了显示尊重,楚王府里好歹也要新建一座宫殿作为公主的寝宫,这才好堵住胡人的悠悠之口啊。”
李正炽摇头:“三哥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又要与长宁天各一方,他心中之苦是你我根本无法想象的,如今又怎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让他为那个华笙公主营建什么宫殿?”
朱若水却是道:“他不是你,早已决定的事情,在艰难的路也会一路走下去。”她见李正炽似乎要反唇相讥,便将手指放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你不要激动,你自己说说,遇事的时候,楚王是不是比你更坚定执着?他既已做了决断,便是已经预知了如今的结果,又怎会犹豫不决?”
李正炽两手一摊:“既然如此,这话你去同三哥说去吧,我可没那个脸再同他说这些。”
朱若水愣了愣,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唔,那好,既然如此,便由我去做这个恶人好了。”她说着,一转身便朝后走去。
李正炽伸手想要拉住她,抓了半天却只握到半片衣角。他笑着摇了摇头,朱若水这说风便是雨的个性,便是入了皇宫当了皇后,也仍旧是不改初衷。只是世事由不得人,她这般不知变通的个性,又不知道今后要生出怎样的变故来。他想起过去在书中看到的词“水至清则无鱼”、“过刚易折”,当年只觉得半通不通,如今想来却是豁然开朗。
柳长宁即日便启程出发,好事之人皆对李正煜的态度抱着莫大的好奇。他素日里与柳长宁二人出双入对、恩爱无双,算得上是许多人眼里神仙眷侣的典范。然而如今,他却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胡国的求婚,也就意味着必须让柳长宁下堂。真到了这一天,他们倒是要亲眼瞧瞧两人之间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然而,他们终究是失望了。直到柳长宁的军队启程,李正煜都未出现。时间既久,失去了耐心的人群也便四散开来。一袭黑衣的人影却像是凝固的石像,在风中屹立不动。那人戴着斗笠,整个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中瞧不分明,来来往往的人见了,便从他一身劲装的打扮里判断出他或许是个镖师或武士。那人紧紧攥起的拳头微微一动,手中似乎捏着一枚漆黑的物件。若是瞧得再仔细些,终于能判断出这物件便是柳长宁素日戴在腕上黑玉素纹镯。
柳长宁与李正煜二人牵绊着走过漫漫长路又共同经历了许多的艰难坎坷,这枚黑玉素纹镯便是两人情感最好的见证。当年郭婕将一对镯子分给了李正煜与李正炽兄弟二人,便是希望他们能将镯子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从此成全一段永不分离的爱情。柳长宁听闻这里头的故事,自也是感动不已。她常日都带着这枚镯子,连沐浴就寝也从不摘下。这一回,她在离开楚王府时却将这枚镯子和诀别书一起搁在了自己的床头。
那黑衣人的头微微抬起,借着明媚的光线,可以看到鼻梁到下颌深邃的曲线,这人不是李正煜又能是谁?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手心沁出汗水,温润的镯子在手中打滑。他默不作声地又站了许久,知道天色终于渐渐暗去。他这才一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徐长海的声音在李正炽的耳畔响起:“皇上果真料事如神,楚王殿下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一路跟到了城门口。从午时开始,便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数个时辰。方才探子来报,说天色转暗时殿下才一个人回了王府。”
李正炽微闭着眼,瞧不出喜怒:“他就这么在街上站了几个时辰?除了朕的探子,怕是许多人如今都已晓得楚王做的傻事了吧?”
徐长海微微一愣:“探子回报说,并无人去打扰过楚王,来来往往的人中也没有见到打探消息之人出现啊?”
李正炽终于睁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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