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殿下有没有想过,为何皇上会选中殿下作为太子妃的人选?”
苏锦怔住,透过镜子看着崔女史还是面色如常的表情,她有些怀疑是不是适才听错了,其实并未有人说话?
崔女史自然将太子妃发怔的表情看在了眼里,菡萏一笑,又低声道:“按先例,可未曾有过平民出身的女子被册为太子妃。”
苏锦这才相信了自己的耳朵,她适才没有听错,真真切切地是这个看似沉稳,表情一如往常不苟言笑的御前女官所言。
不过说实话,她的的确确未曾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虽不关心朝政时局,不知前古后今,也明白,历朝历代凡是立了太子的,太子妃的出身和品行都是皇帝在议选时的重点,考虑范围皆在世家大族或高官重臣之内。
崔女史却不给苏锦任何思考的时间,为苏锦戴上了羊脂玉耳环后便恭敬的退到一侧,双手恭敬地上下叠压,说道:“殿下,可去重新拜见皇上了。”
苏锦有些郁闷,她委实不喜欢被吊着胃口的感觉,她很想抓着眼前的崔女史问个究竟,可是看她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生生地压下了这个念头。
罢了罢了,再怎样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若说是一点也不好奇她是怎么被选为太子妃的,这也是不可能的。
待苏锦重新进了正殿时,昌顺候和侯夫人早已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下座。
见太子妃进来,昌顺候夫妇又免不了行礼请安,苏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身父母对自己行大礼,心中说不出的别扭,可上有皇帝在场,也不好违了宫廷的规矩。
“侯爷快起。”苏锦亲自扶了父母起来,心里这才稍稍地有了一丝的慰藉。
而昌顺候夫妇两人却自顾沉静在巨大的反差当中,哪里顾得上这厢苏锦的神情变化。
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这位皇帝,甚是眼熟呀!
可偏偏座上的皇帝正襟危坐,天子之冕十二旒生生遮挡住了皇帝的面容,教人看不真切,且直视君王面容是被视为大不敬之罪。
昌顺候夫妇只好安慰自己世上长相相同的人多了去,也不见得便是眼前的君王。
建章宫的正殿里所有的人心里都怀揣着小九九,昌顺候夫妇进宫面圣谢恩也谢的是稀里糊涂,等到太子夫妇和昌顺候夫妇出了建章宫时,苏锦本想和阿爹阿娘再嘱咐几句,却没想阿爹阿娘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两人说着悄悄话竟走开了。
且声音小的,她就站在他们旁边竟也一句话听不真切。
苏锦被阿爹阿娘神神秘秘的神情弄得颇有些莫名其妙,在殿里她就看出了阿爹阿娘不在状态上,现下出来了竟然撇开了自己单独离去!
想到这,被抛弃的太子妃有些神伤。
神伤的太子妃只想赶紧回寝宫,便遣了觅松去未央宫禀声身子不适,不去请安了。皇后还特意派人来问了话送了些养生的补品,嘱咐了好生休养,余下只字不提。
太子殿下坐在书房里已经积压了几天未处理的公文,太子妃无所事事闲的无聊,也跟着溜进了太子殿下的书房,想着即便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研墨也是好的。
嗯,对,就是研墨,她看着好像还挺简单的,不就是一直打转嘛,谁都会。
杨瑞看着太子妃蹑手蹑脚进来也没说什么,眼睑都未曾抬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
只要不妨碍他批阅公文怎样都行。
苏锦平时见过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太监李公公帮着研墨来着,她便自告奋勇地上阵,打发了李公公去打扫玄关上的灰尘。
她站在案桌一角旁,努力回想着李公公研墨时候的姿势,想着提手便端了一碗才打好的井水悉数倒满了砚台,提了墨锭便在研墨面开始打转,可将太子妃殿下生来便不是个研墨的料。
研墨忌用力,苏锦自幼就帮衬家里做农活,早已养成了一身的大力气,且研墨需分次倒水,这样磨出的墨才浓度够足。是以,这种适合闺中少女的活,委实不适合她。
可苏锦完全没有发现这点,依旧乐在其中。
以致于那墨汁溅上了衣袖,也浑然不觉。
可太子殿下却发现了,因为那墨汁竟然就溅在他尚还残留五道指痕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