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张氏躺在床上,身前是睡得香甜的贾琏,贾赦望着母子二人满是不舍的目光,张氏把贾赦拉到身前。
“老爷是做正事的,我不会怪你的,所以你去吧,别担心,我在家好好的,等你回来自然能看到我。”张氏理了理贾赦的衣领,顺了顺衣服本就察觉不到的褶皱。
张氏从不打击贾赦的自信心,不论贾赦做什么,只要是正事,她都支持,贾赦就是这样被她一点一滴地拽在了手心,贾赦还甘之如饴。
贾赦点头,唠唠叨叨说了好些话,这才拔腿离开。
走出东院,恰好在大门处与贾政和贾珍碰见,贾赦立时眉开眼笑,“二弟,珍儿,你们也出门啊!”
贾政点点头,淡淡地道:“大哥。”
贾珍是察觉不到两位叔叔之间的明争暗斗,乖觉地道:“赦叔。”
贾赦一把搂住贾政的肩膀,兄弟俩边走边说话,“老二啊,你也当上老师了,不错,继续努力。”
贾政嘴角抽了抽,不想提这个有些头疼的问题,干脆转移话题,“大哥这是往哪去?”
贾珍跟在两人后边,只觉得两位叔叔感情很好嘛。
三人在荣府门前坐上前往不同目的地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左一右疾驰前行。
这会时间尚早,林海已经在翰林院上了大概快一个时辰的半了,他们上午上班的时间一向比较早,这会中途可以短暂休息一下。
正倒水泡茶时,只见翰林院门口处守门小厮跑到他面前,说门口有人找。
林海挺疑惑的,他还未讲过一大早来找他的人,这个时辰对大部分人来说还真的算早。
远远地看到贾赦,林海越加疑惑呢,昨日不是才在贾家见过么?怎么今日跑到翰林院来找他了?
“如海!”看到林海,贾赦那是远远地招手,颇为高兴。
林海走近:“大哥找我?”
贾赦咧嘴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是找你有事!”
林海面色有几分无奈,不知怎么回事,这大舅兄和母亲一样,说的话总是能把人噎个半死,偏偏他说的是实话。
而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
贾赦靠近一点,这才把来历一一讲明,林海点了点头,这个并不难办,许多官员常来翰林院借书,尤其是大司农和农部的官员,尤甚!
“大哥下午申时正左右再来找我,我再告诉你。”
贾赦拍着林海的肩膀:“辛苦如海了,等下次见到敏妹妹,我会给你说好话的。”
林海脸色一阵古怪,敏儿是他妻子,用得着大舅兄说好话吗?而且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好着呢,不输给大舅兄和大嫂!
贾赦高兴地离开了,林海看着马车远去这才回转翰林院,一路想着两位舅兄自从岳父去世之后的所作所为,虽然看起来没做什么正事,但是就是觉得两位舅兄大不一样,岳母厉害!
林海在翰林院最为熟悉的人算是周夙,他第一个询问的人就是周夙,而且贾赦所求之事也不是见不得人。
不过周夙是寒门子弟,人脉等关系比不上林海,所了解的也只是仅限于借书与农部官员的攀谈而已。
周夙说了两个他印象中比较好的两位农部官员,他感觉那两位官员在农田水利等方面有独特的见解,而且这两人常常在出入皇庄视察皇庄上的实验田地,算是经常接触田地的农部官员,其他人大部分都是装腔作势,不比他们了解农事。
这方贾赦告辞之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转到书肆,打算寻找一些有关农事的书籍,他也看一看,好歹不是那么无知。
买了好些书籍,足足花费了四五十两银子,贾赦对此倒是没感觉,他自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般的长大的,四五十两搁在以前也不过是外出与友人欢聚一场的花销。
突然想到以前的生活,贾赦恍惚地觉得离他有些远,就在这时,后方有人叫他,起初他以为是错听了,不想从后面蹦出几个人,重重的巴掌印拍在他身上,差点让他抱不住刚买的书本。
“你行啊,恩侯,原以为你在家守孝呢,不想在这看到你,怎么样?与咱们一起去喝一杯。”来人其中一人嬉皮笑脸地道。
又一人看到贾赦手里的书籍,夸张地道:“哎哟,恩侯果然不一样了,什么时候沾染了一身书生气?瞧现在是开始认真看书了吗?”
“瞎说什么,你自己不想着上进,还不能允许恩侯上进?恩侯现在可是响当当的荣国府的当家人,不像你我还在父母羽翼下拿点小钱喝点小酒,怎么样?恩侯今日请客呗!”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贾赦说话的机会,一律推嚷着贾赦,要往街边那处酒楼而去。
贾赦有些郁闷,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人这么聒噪呢?他站住脚,蹙着眉头扫视了一眼这一大群人,都是他以前喝酒逛戏园子的朋友,都是京中各家各户不上进的子弟。
“不过是几个月不见,怎么的大家一起合伙坑我呢?”看大家表情讪讪的,贾赦摸了摸鼻子,说道:“别给我说戏园子、酒楼那话,哼!我守孝不代表我不能出门,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在孝期犯戒?然后皇上夺了我的爵位才高兴?”
贾赦扫视了一眼这些朋友,总觉得大家的表情有些假,眼神都在飘,是他看错了吗?
“以后再请诸位喝酒,现在真不行。”贾赦在每人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还有事呢,先走了,你们若是有事可来荣府找我,对了,我又得了一个儿子,因为孝期没大办,没通知你们,上门记得带礼物啊!”
那些人本也只是打趣,对于守孝这种事情,在意的人在意,他们又不是在意的人,不过既然贾赦在意,他们自然不能挑贾赦的虎须。
“嫂夫人生了?可平安顺利?”他们是记得贾赦的太太怀孕,贾赦最后与他们一起喝酒时,一直在喝闷酒,担心生病卧床的父亲,又担心怀象不好的妻子,后来荣公的丧礼上,他们也出席了,可惜那时候贾赦忙碌,他们根本与他说不上几句话。
“恭喜恩侯,下次上门拜访给侄子送大礼。”
贾赦与这群猪朋狗友叙旧说了好一会话,这才抱着自己买的书回到马车上,马车内贾赦一脸深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随手翻了一本面上的书籍,虽然没怎么细致地看进去,但是刚才那种不适的感觉一下子没有了,贾赦懒得去想太复杂的东西。待马车回到荣府,抱着一叠书籍欢欢喜喜地回了东院,从他离开到回来,不超过一个时辰。
这方贾政和贾珍这一对在书铺里可就各有不同,贾政是已经习惯了,贾珍呆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从何处下手。
经过这些时日的忙碌,书铺前方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就差书楼。然而书楼装修比较费时费力,而且还必须得保证更好的质量。
眼看着整个书铺和书楼进入正轨,贾政开始考虑书铺里的桌椅板凳等等的样式,他想定做与众不同的设计。
贾珍在书铺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方,见工匠们也不理他,贾珍还有些委屈,作为宁国府唯一的嫡长子,他可是从小被众星拱月的,到这却被小小的工匠给忽视了,贾珍有些不知所措,又想到下午回去叔祖母会询问他的功课,贾珍想了想,这样下去似乎不行。
厚着脸皮,贾珍主动与最近的工匠套近乎,工匠确实是忙,又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匠人的地位比较低,贾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被娇惯的少爷,他们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这一上午的时间,贾珍只搞清楚了一件事,装修的顺序,中午吃午饭是与匠人们一起吃的大锅饭,唯一好一点的就是他和政叔的汤比匠人们美味许多。
“政叔,你在想什么?”贾珍抱着饭碗凑到贾政面前,看贾政吃饭的时候,眼神还没有焦点,贾珍便知道政叔脑子里还在想事情。
贾政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贾珍,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叔祖母给你的功课,完成了几项?”
贾珍立时郁卒,三两下拔完了饭菜,咕噜咕噜喝完了汤水,才气弱地道:“一个。”
贾政并未笑话他,点头道:“那你下午继续,多问问他们,你就知道了,脸皮放厚点,当初...”贾政沉吟了片刻,顿时释然,“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从头到尾完全不清楚,一点一点摸索着,现在就明白了。”
贾珍不太相信地盯着贾政,郁闷道:“那政叔告诉我,当初你是怎么做到的?”
贾政顿时失笑:“怎么做?当初为了买一间铺子,我可是花了好几天时间,差点没跑遍整个京城。”
贾珍支着耳朵听,感觉也没什么新奇的嘛,又拿叔祖母留的最后几个问题询问,贾政倒是没有沉默,一一地讲述了,能不能理解就看贾珍了,而且贾珍想骗过母亲,那是不可能的。
这样又是忙碌了一下午,贾政和贾珍在申时末回到荣府,贾珍给自己打气,义无反顾地前往荣禧堂,贾政回到西院,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他打算自己设计桌椅板凳,然后让木匠做出来。
贾赦早在申时左右就又到翰林院门口等林海去了,林海果然准时出现了,林海这一日已经到完全了解了农部有多少官员,也挑选出了五位有所学的官员,这会正好一一告诉贾赦。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林海身后响起,贾赦抬头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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