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犯了错,难道就不能给人赎罪的机会吗?
被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岳清歌唇角下压,眉目间显出一种冷厉的狠,“他将外人引来,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否则我们都会死。”
岳清歌站起身,用那只刚刚杀过人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别太天真。”
苏合只觉得那只手十分冰凉,像是毒蛇一般。她本能地瑟缩了下。
岳清歌微微皱眉,“是我让他顺便给你师姐送信的,你不必感激他。”
并不是因为师姐的信,她才为十八的死而觉得难过甚至愤怒。而是,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忽然对熟悉的人露出狰狞的爪牙,让她觉得不寒而栗。虽然她尚不能清楚地认识到十八犯错误的严重程度,但既然十八犯得已经是无可挽回的过错了,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为什么就不能继续让他活着呢?明明十八是他的属下,他们也有类似的出身。
可是这显然不是跟岳清歌争论的时机,岳清歌他们已经效率极高地准备放弃这个据点了。
他们似乎是怕惊动什么人,每个人只带了随身的包裹,分批无声息地四散开去。
岳清歌亲自带着苏合,走了有一个多时辰才在驿站买了马。又骑马走了一天,才到另一个庄子安顿下来。
一路奔波,苏合到了庄子上才算是有时间看师姐的信。那信封上还沾着十八的血迹,让苏合心情有点复杂。
苏合展开信,显然前一段时间苏合失去音信让师姐很焦虑,在信里数落了她大半页纸。朱砂说已经拜托了前线的文大将军留意调查暗金堂的动向,看是否有机会救出师父,让苏合不必担心,照顾好自己就行。然后有一个意外的消息是,朱砂说她要嫁给伯阳候世子陈星耀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朱砂在信里的语气极为轻快。
然而苏合还是看出了不妥,朱砂没有邀请她去参加婚礼,甚至一句没提让她去投奔她。
师父被抓,师兄又音信全无,如今她是朱砂唯一能联系上的亲人,可是朱砂并没有邀请她。或许即使朱砂邀请她了,她也走不开,但朱砂并不清楚这点。
苏合想起当初伯阳候是打算聘朱砂为世子侧妃的。在枯荣谷毁了的如今,总不至于会改变主意以正妃之礼迎娶朱砂。
苏合合上信,觉得师姐的境况一定不像信里写的那般好。她只是为了让她宽心罢了。
苏合抱着头,已经完全没心情考虑之前十八死掉的事情了。
而岳大爷则一脸不爽的样子讥讽苏合,“差点害我们全死掉的人,值得你郁闷成这样吗?”
苏合看了岳清歌一眼,如今对他多少有点惧意。
岳大爷阴沉着脸,蓦地伸手捏住苏合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你什么表情?”
苏合有点慌乱,却很快掩去了惧怕的情绪,低声说:“我师姐可能境况不太好。”
岳清歌挑了挑眉。
如今苏合除了岳清歌也无人可以倾诉商量,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师兄师姐天分都很高,师兄被逐出师门之后,师父对师姐的期望就更高了。我师姐也一直很有顶立门户的的责任感。我师父被抓,我师姐在四处找门路救援。前段时间我……到你这里,一时没有音信,师姐一定急的焦头烂额了。这种时候,我师姐怎么可能有心情兴高采烈的嫁人呢。”
苏合忧心忡忡,“之前在谷里的时候伯阳候跟师父提亲,想聘我师姐为世子侧妃,师姐不愿意。如今恐怕是为了搭上文大将军的线,委屈了自己的婚事。”
苏合犹豫了下,恳求地看着岳清歌,“岳大哥,你的身体如今也有些起色,说明我的思路整体没有问题。我可以写下后续的治疗方案以及自疗手册,你只要找个靠谱点的大夫执行就可以。我想去京城看看我师姐,可以吗?”
岳清歌忽然问:“你师姐跟那伯阳候世子在枯荣谷就认识?”
“他们倒是两情相悦,只是陈公子的父亲有门第之见。”
岳清歌嗤之以鼻,苏合从不怀着恶意揣测人,他的看法却跟苏合恰好相反。同门师姐妹,看苏合这描述,朱砂十分得师父宠爱;什么“有顶立门户的的责任感”显见是掐尖要强的性子,也只有苏合这种笨姑娘才不嫉妒,一心一意地把人当师姐敬重。如今师父被抓,师妹被掳,那朱砂却去找她相好去了,苏合居然还先吃萝卜淡操心地觉得人家受了莫大的委屈?
在岳清歌心里,苏合简直就是从小被师姐欺负到大还不自知的大傻瓜!
虽然岳清歌总是嫌弃苏合蠢,但想到苏合被别人欺负,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岳清歌不近人情地说:“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