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大家都很清楚,一旦某个企业被挂上“待岗就业”的牌子,就等于政府放弃了这家工厂,任其自生自灭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老厂长一直坚强的硬挺着的腰不由自主的弯了下来,一双虎目中流出两行老泪,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几岁,口中无意识的喃喃着,“咱们不是国有企业吗?政府怎么就不管咱们了?”
当老厂长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林铮身上的时候,老厂长死水一潭一般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猛地一把抓住林铮的胳膊猛摇,“小林,小林,你是大学生,你是高级知识分子,脑子快,办法多,你一定有办法救咱们厂子的,对不对?对不对?”
老爷子的力气之大,以至于林铮都怀疑抓住自己胳膊的是一个重量级拳王,而不是一个快60岁的老头子,那急切的、无比期待的目光,就仿佛溺水的人拼死也要抓住身旁的稻草。
林铮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的老厂长绝对再也经不起坏消息的刺激了,若是自己不给他一点希望,老厂长直接垮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武伯伯,激动伤身,您先别激动,政府只说让咱们待岗就业,没说不管咱们了不是?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国有企业,政府和国家不会不管咱们的,他们这么做,说不定另有深意,说不定现在领导已经在考虑如何给咱们安置工作了,只是咱们还不知道,您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想要老厂长不出问题,最好给他些希望,哪怕让老厂长自欺欺人的相信政府会帮大家度过困难呢,也比直接将事实让这个老人接受强得多。
“对,对,还是小林你说的对,”林铮的话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听到林铮的话,老厂长奇迹般的平静了不少,一双眼睛中也有了一丝神彩,“还是你们年轻人反应快,政府只说了让咱们待岗就业,可没说不管咱们……咱们是国有企业,工人阶级是国家的主力军,国家和政府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一定会重新安置咱们的,对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听着老厂长的自言自语,丁主任眼睛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忙将脑袋扭到一边去,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当然知道区里做出的“待岗就业”的决定对区收音机厂来说意味着什么,可看到老厂长眼中那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神彩,到了嘴边的话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哭什么哭?!流什么猫尿?!”好不容易找到点自信的老厂长不经意间看到小丁同志竟然在流猫尿,顿时勃然大怒,王霸之气四处乱飙,指着丁大同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丁大同,哭什么哭,不就是遇到一点困难么?人这一辈子谁没有遇到点困难和挫折的时候?这点困难和挫折算得了什么,再困难有红军长征的时候困难吗?我们英勇的红军连两万五千里的长征都走过来了,难道我们连这点困难都抗不过去?!”
“再说了,小林说的有道理啊,说不定这会儿政府和领导们就在想办法安置我们呢,现在这么多的企业都有问题,我们要理解政府,给政府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