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呢,这人瞧着有二十上下年纪,穿着一件粉色百蝶穿花的袍子,也不知是人太瘦了衬不起衣裳,还是衣裳做的大了,总之套在身上逛逛荡荡的不熨贴,手里拿着一把洒金扇儿,一时摇。一时合上,想是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张脸黄瘦黄瘦的,那眼睛却仍不老实的四下踅摸。
一眼落在时潇脸上,顿了顿,跟旁边儿跟着的小厮道:“你刚在外头说的漂亮妞就是她?”说着上下打量了时潇一遭道:“瞧着也寻常。”
旁边儿的小厮不怀好意的扫过时潇低声道:“这丫头别瞧姿色寻常,刚小的可是瞅见了那一笑,真甜呢,跟大夏天儿吃了块井水湃的西瓜似的,都能甜到心里头去,再说了,爷还缺女人吗,您不就图个新鲜吗,留香苑里的姑娘您说腻了,弄个清秀丫头换换口也好,哎呦。这丫头要走……”
安平一见来了这么一位,怕时潇吃亏,忙扯了她一把冲外头努努嘴,时潇知意身子一侧从边儿上出了寿仁堂,后头安平却一下挡在了那纨绔前头,堆起个笑脸道:“这位爷,你是瞧病还是抓药,您要是瞧病这边儿坐,您要是抓药,把方子给我,小的这就让伙计给您抓……”
话没说完,就给那小厮推了一把:“滚一边儿去,坏了我们家少爷的好事,有你的好果子吃。”拨开安平,追了出去。
时潇出了寿仁堂的大门,脚下加快,也不敢再往别处了,紧着往家走,可她娇小体弱的,能走多远,堪堪上了碧波桥就让那纨绔堵了个正着。
那纨绔摇着扇字一双眼不停在她身上游走,嘴里嘻嘻笑道:“小丫头走得倒快,难为你这一双小脚儿,爷都替你心疼得慌,回头爷好生给你揉揉……”
这话轻浮淫,浪不堪入耳,时潇脸有些白,往后退了两步。想转身往回头,却见那纨绔的爪牙站在身后桥下冲她笑道:“我们家爷可是侍郎府的公子,瞧上了你是你的八辈子盼不来的造化,依了我们少爷,从此吃香喝辣穿绸裹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家坟头都冒青烟了。”
时潇哪想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气的小脸通红,落在那纨绔眼里,更来了兴致,走到近前,一伸手就摸了过来:“脸都红了,可见心里头中意,既中意就别耽误工夫了,跟着爷回去,咱们好生乐一乐。”
时潇一闪身躲了过去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调戏民女,难道就没了王法不成。”
那纨绔一下落空,有些不耐起来,听她如此说,却笑了起来:“王法?小爷就是王法,小爷的爹是工部侍郎,小爷的妹子是万岁爷御口封的娘娘,小爷就是当朝国舅,瞧上你是你的造化,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让小爷费事儿,惹得小爷的脾性上来,没你什么好儿。”
说着往前扑了过来,时潇忙一闪,瞧见那边儿来了个人,也顾不得来人是谁,几步跑过去,躲到那人后头。
她这番举动,真是大大取悦了叶驰,叶驰一想到小丫头躲在自己身后,可怜巴巴的样儿,就跟吃了顺心丸似的,那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只不过扫了眼郭大宝,叶驰那舒坦之中就多了几分不爽。
敢调戏他的人,这郭大宝是活腻了,看来上回的教训没让他记住,这才多少日子,又上赶着来讨打了。
郭大宝靠着他爹胡作非为惯了,虽说半年前在叶驰手里吃亏挨了顿打,过后他爹又教训了他一顿,让他不许惹定王府,可他心里不服,以往他叶驰是定王府的小王爷,如今自己也有了靠山,他妹子成了宫里的娘娘,自己这个国舅还怕他怎的。
只不过心里记着上回的打,虽说给自己壮了胆儿,出口的话还是不怎么有底气:“叶,叶驰,你少管闲事,这妞儿是小爷先看上的,你就是想怎么着,也得有个先来后到,等小爷玩腻了,你乐意接着随你,今儿你跟小爷抢,没,没门儿,我可告诉你,小爷的妹子可封了娘娘,你要是敢再打我,我就上金銮殿去告御状,让我姐夫给我做主。”
时潇听了郭大宝的话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身前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四九城有了名儿的小霸王,虽说比对面那个长得强些,内里也差不多少。
想着就要往后退,不想叶驰却低声说了一句:“老实躲在小爷后头,睁大眼睛瞧着小爷怎么给收拾这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