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早在这个上面绷着精神呢,当下笑笑耸耸肩膀:“原来家里面设的匠作做出的玩意儿,这次逃出来,随身携带了一些。既然在秦国落脚,有点根基了,也想把匠作重新设立起来,以此谋点生计……就怕杜君你看不上眼啊。”
杜丞笑笑:“能在家中设立类似匠韩之作的,都应该是赵人大族了……既然是徐君家事,区区就不多问了。”
徐乐硬着头皮,脸上挤出几分戚容:“家破人亡,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也是来时商议的,既然史乌居他们都认了自己几个是赵国逃人,那就认定了这个身份,只说家族早就死得一个人不剩了。如果史乌居他们有所猜测,打死也不承认确实,不过含含糊糊的也不否认就是了。
这个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对东华搜集的资料多了,再乱认一个赵国破家巨族就是,反正听说赵国近年覆灭的巨族不少,自己号称是旁支子弟,应该勉强能交待得过去吧?
杜丞对徐乐表示理解的一笑,对着那包南京金桥小商品市场花了几百块批发出来的东西沉吟。徐乐跪坐席上,和站在门外的赖文臻交换眼神,赖文臻自信的对徐乐一笑。
沉吟少顷,杜丞对他手下问道:“徐君私属,索价几何?”
那手下下意识的看看在门外的赖文臻,沉着脸道:“总计索价合计约八十九枚金方钱。属下争到六十枚金方钱,就实在争不下去了。这个价格,就是从总社调运而来,也只略高一线而已……”
杜丞拍拍手:“那就六十枚金方,取给徐君私属!”
徐乐默然在旁边听着而已,心里面只是在琢磨。
六十枚金方钱是多少?有多大购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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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连追影箭都用上了,我千辛万苦,总算求动了金无伤大匠,为你打制破锋十二箭,就是让你这般用的?滚下去!去岐阳城之前,都踏实给我在府中呆着,就是到了岐阳,也别想踏足军营之外一步!”
随着史乌居的吼声,史豹灰溜溜的从史乌居见人会客的厢房中溜出来,没精打采的和站在门外的史瑶打了个招呼,夹着尾巴去远了。
史豹天不怕地不怕,柔然大阵,说冲就冲。天底下就怕两个半人,岐阳的史晟老大夫,岐阴的史乌居和半个史瑶。被史乌居劈头盖脸的训了一大顿,一声都不敢吱,让他不许出府在岐阳不许出军营,他也老老实实的绝不敢违反。
看着史豹背影去远,史瑶才转身进了厢房。
就见史乌居正负手看着厢房四壁张挂的舆图,转过脸来,却并没见到什么怒气。仿佛刚才对史豹那番怒吼从来未曾发生过一般。
“如何?”史乌居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史瑶轻轻道:“徐乐也许还不到中渊之境,虽然本命真元凝练,连我也赶不上。但是根基却不厚,避开小豹三箭,再摧破申屠方的烘炉符,就已经将真元耗尽。他那几名私属,只能说是有武者与术士的潜质,其中一人,感应到的似乎是隐曜之气,这少见得很。”
她虽然一向话少,可也知道这事情重要,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多话。越是说得多,越是语音缠绵娇媚,直入男人骨中。
史乌居皱眉沉吟:“如何有这许多人才?这徐乐到底是赵人何族?徐姓在赵在魏在齐都有,都不是什么大族……”
史瑶仍然轻轻道:“赵人徐姓,这几年灭族之家就一家,为赵人下卿,封珪城的徐岱。曾为赵侯国中小司寇,以封地采玉并设匠作而豪富闻名。因从繁曲君叛,而被除封灭族。”
史乌居凝神想想:“徐岱?不是什么有名人物。”
史瑶低声道:“徐乐与小豹赌斗之后,就入杜丞居所,似乎贩售了什么,雇了辆车搬了一箱东西回去。也许正是徐岱遗族,有些家中匠作带出的器物,为杜丞看中了。”
史乌居哼了一声:“姓杜的哪里是看中徐乐的器物,无非看中这么个人。齐商在哪个国中不是交游广阔?偏偏都离不得他们。现在大敌是柔然和赵人,天下大敌也许却是齐人。”
他又对着史瑶笑道:“关于徐岱的消息,还有对徐乐的分析,都是从南宫安那里得来的吧?”
史瑶不理史乌居不怀好意的问询,仍然语调轻轻不变:“史家隐部在千海原之战前就已没落,多少年都建不起来。这些消息,只有向南宫安探询。”
史乌居神色顿时变得很低落,叹息一声:“史家缺人才啊……撑得实在不容易……”
他突然对史瑶挤眼睛:“要不你干脆招南宫安上门,他手下不就充到史家了么?省得你大兄我撑持得这么辛苦。”
史瑶淡淡道:“既然史家缺人,你这次到岐阳还不是要去送礼。”
史乌居脸又一红,摆手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史瑶静静的看着史乌居:“那徐乐……”
史乌居一笑,不以为然的道:“我治下出了个人才,当然是好事。还是跟我去岐阳,看能不能磨练出来……就算他心有叵测……我还没死呢!”
这番话说得随意,可话语中自信之意,却是素霓而生。史瑶看着史乌居又转过去的背影,看着他那宽阔的肩膀。
有这大兄在,自然可以为史家撑起一切,什么风浪都不必太担心。可他肩上不止背负着史家,还要将秦国也扛在肩头。这样的重担,哪怕以他,又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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