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塌而眠

    你道是命运弄人，我只当是天可怜见。父亲为我安排了一桩婚姻，只听说是汴京城的一个茶商家女儿，这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原也没什么意见，既不是自己选的心仪之人，和哪家结亲，又有何区别。可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动摇了，我想悔婚，自从从杭州回来，我就心心念念一个人，忘不掉，甩不开，尽管不能和她在一起，可我也不甘于娶一个陌路女人了。

    毅贤弟，女儿家多是不会用“毅”字作为名讳，我知你可能另有真名，可你未曾提及，似乎也不愿告知与我，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只是你心上被柳承岩戳了一个洞，不愿补，也补不上。可知我的心也被你戳了洞，你住了进来，再也出不去了。你说白家娘子痴傻，断桥遇得有缘人，却是不幸的开始，满眼写不尽的伤，化不开的愁，任我哪般开解，都不愿解开心里的枷锁。

    柳公子虽然伤你如此，你心里也始终放不下，这或许就是女儿家豆蔻情思，第一个爱慕的人永远是最难忘怀的，更何况以你的心性，一个便是一生。

    你的心门想是再不会为谁打开了吧。可我却隐隐的期盼着，如若是我，能不能走进你的心里，你于我，一个便也是一生了。可苏杭之行已经结束了，我的幻想大概也该结束了。我虽不敢妄想，心下却不安定起来，我越发的想挣脱父亲为我安排下的亲事。可我怎能让父亲舍下脸面去退了亲事，这流言碎语，积毁销骨，和我结亲的那家姑娘若被退了亲，想来也不能活了。

    这一切顾虑却不曾想有了今日，我娶的人竟然是我心里的那个人，这大约是上天眷顾。你今日真美，一袭红装，华美异常，可是你掉泪了，掀起盖头的一刻，你可知我有多少种心情千般交杂，可你的泪珠真真落在我心上，我该怎么办，放你自由吗，明知你心里没有我，可我真的是不舍？

    新婚之夜，我独自一人睡在喜床上，云大哥只说担心我今日累了，便取了被褥自己睡在地上，我竟不知是该喜该忧。这周公之礼，出嫁前姨娘也稍许给我提了一句，我只觉的万般难为情，这无情无挂的两个人也能行周公之礼，我自然是想不通，也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云大哥只让我一人睡在喜床上，我又担心他是否真的想写一纸休书给我，出嫁女儿被休弃归家，我让父亲的脸面置于何处，也没有办法保住我家茶庄的地位了。想到这些，竟毫无睡意，躺在床上，也不敢多动，只眯着眼睛一时假寐，脑子里却乱的很。却忽听得云大哥起身，慢慢坐到我床边，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想来他以为我睡实了，却这般行为。可这却使得我心砰砰直跳，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究竟是何意思。我还未来得及多想，却听得云大哥适才那一阵告白。

    原来苏杭一行，他已然心仪于我，我竟半点不知情，也未曾察觉。他这一番言语，却真真说的我心里更乱了。承岩哥负了我的情意，想来我也必然会负了云大哥的情意了。是啊，他看得真切，承岩哥虽伤我之深，我却难以忘怀，正如云大哥所言，豆蔻情思，一个就是一生了。

    我现下也只能装睡下去，醒来又该如何面对。是虚与委蛇，谄媚迎合，可他一片真心待我，但若要我交付真心，可心之一事，想来连我自己都不能左右，我又能觉决定得了什么。

    大概他的情意，我真真是要辜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