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也算得上是上乘之作了。你说你跟方大姑娘共作探花?你还记得其他人的诗作么?都说来与我瞧瞧。”
赵琇面露难色:“我哪里记得住那么多?祖母您就好好睡了吧,若您着实想知道,我打发人去问曹姐姐要诗稿好了。整整九份诗稿呢,我哪能都背下来?”
张氏嗔道:“换了我就能背上,不过是九首诗,算得了什么?”话虽如此,她也没有强求孙女背诵那些诗,听话地睡了一觉。等家人买了药回来,卢妈亲自带着人熬药,赵玮待在祖母房中一边看书,一边照应,赵琇腾出手来料理了几件家务,同时派人去柱国将军府问曹萝要诗稿,又叫厨房把晚饭给准备好了,晚上祖孙三人就在张氏屋里用饭。
张氏睡了几个时辰,出了一身汗,用热水浸泡过的手巾擦了身,换了干净衣裳,再换了一床被褥,给汤婆子换热水等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脸色也瞧着红润了。她先吃了一碗粥,歇了两刻钟后又喝了药,开始问赵琇要诗稿来看。
祖孙三人围坐在暖阁里,逐一品评那九首诗。张氏的水平又比大多数小姑娘们强些,对她们用到的典故,还有诗中用辞有偏差的地方,都说得非常明白,还点出了赵琇那首诗里几个可以换成其他更好字眼的词。赵琇听她说完,只觉得自己又学到了许多。
赵玮品评的角度又有些不一样。他是熟读四书五经的人,又一心考科举,诗词之类的,平日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需要时也会作几首。九个人的诗里,他最欣赏的是方慧珠的诗,图它足够四平八稳,不容易出差错,无论引经据典、遣辞用句,都十分标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是闺阁中的文笔,拿出去说是应试举子的诗作,也是有人信的。
张氏却道:“若换了是应试的举子,这一首诗自然足够平稳,可方大姑娘又不是。女孩儿家学诗,竟学成了这个套路,有再多的灵气也要消磨没了,可哀可叹。”却开口把孙子给赶出屋子去了。她真是病得昏了头,跟孙女品评这些闺秀们的诗作,怎的把孙子也留下来了?他本不该看到这些诗的。
赵玮无奈地给妹妹递了个眼色,笑着起身告退了。赵琇抿嘴笑着,继续跟张氏讨论诗句,又提到方慧珠品评方仁珠的诗作时,提到她“琉璃”写得特别好的,后来方二姑娘也跟着附和,却说同样用了这两个字的赵琇是拾人牙慧,反被受她夸奖的方仁珠给抢白了。
张氏便笑道:“用‘琉璃’二字形容月亮,也不是什么新奇作法。唐朝的陈陶就有‘琉璃宫殿无斧声’之句,沈青箱也写过‘夜月琉璃水,春风卵色天’。不过方五姑娘这首诗确实写得好,当得起她姐姐一夸。至于方二姑娘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曹伯母的娘家原是方家旁系,家中并没有高官显赫。方家二姑娘与四姑娘就是她亲侄女,你瞧着她们似乎跟其他方家姑娘是平起平坐的样子,事实上她们家境大不如嫡支,尤其是嫡支的长房,因此平日就多有巴结奉承之举,说的话自然难免偏颇。就比如咱们族里,就数咱们二房最是显赫,除了三房是读书科举的人家外,其他几房的人跟咱们说话,也都是端着小心的。若他们几房的女孩儿与你一同出门作客,想必也跟方二姑娘差不多作派。你只需习惯就是。”
赵琇一想就明白了,笑着说:“祖母,往日您总是打击我,说我作的诗不好,天赋太差了。我今天去曹家参加诗会,其实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就担心作不出诗来会出丑。没想到,到了诗会上,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差。那几位传闻中的才女,也没比我强多少嘛。方五姑娘和刘大姑娘,顶多再加上一位方大姑娘,这几位兴许强过我,剩下的人却未必了。方四姑娘在曹姐姐面前趾高气扬,她的诗居然作得那么差,也叫我吃惊得很。换了是我才那点本事,是断不敢在别人面前叫嚣的。”
张氏听得笑了,忍不住瞪孙女一眼:“你跟比你差的人比什么?自然是跟好的比。方五姑娘不过大你一岁,就写得这样的好诗。你明年这个时候能比得上她么?只要这么一想,你就不敢自高自满了。祖母在京城也没什么才名,你作诗却连祖母都比不上,更何况是跟京城里的才女们相比?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千万不要自满。”
赵琇低头老实答应了。
张氏第二天就好了许多,没两日就完全痊愈了。不过她也许是真的不太适应京城的冬天,经常打个喷嚏,被炭火熏得小咳几声什么的,过不了十日,又得了一回伤风。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赵琇有些担心祖母的身体会受不了,便与赵玮商量着,是不是在京城周边寻个可以避寒的地方,把祖母送去休养一阵?
赵玮沉吟片刻:“咱们家有个养花的小庄子,是在小汤山一带,那里倒是有温泉,只是不适合住人。要不……我听闻广平王有温泉庄子,咱们借来住几日如何?却不知王爷今年是否打算过去避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