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回来。从片子上可看出,南都的许多政府机构都遭到了攻击。警察厅和武警总队门口的战斗仍相当激烈,但华夏国会和中央政府已遭到了占领。在一个业余者用超长焦红外拍摄的画面里,电视台采编人员定格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瞬间。对一般人来说,那个画面没有什么意义,可我不用看下面的字幕解说便能从上面清楚地了解到了事实:谭康和郭光正与一大群官员一起被押解上车,旁边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警察局和武警总队那边的抵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政变已在事实上成功。
“现在不在场真遗憾啊。”寒寒冷笑着说:“其实一直都后悔扶植了谭康吧?还有我和提都斯这种不听话的家伙,迟早一个个的赶下台。”
“你太狭隘了!”我转过脸来,严厉地瞪着她说:“你在地面上呆得太久,被浮华世界和错综复杂的人际、政治关系搞昏了头脑。实际上,我们都不是那么复杂的人。你只要往简单里想,就能理解很多事了。”
寒寒耸了耸肩,说:“那你说说看吧,我今晚是理解不了你为什么叫我来了。就为了用这个电视节目显示你的成功吗?不外是第二个北条镰仓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
“如果江淮军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次政变,我也许会容许他们这样做。毕竟如你所说,谭康做的很多事并不如我的意。”我摇摇头,忽然高声说:“可是,那样的人怎么能够寄予期待?一周前,马卫到葫芦岛游说探访之后,渤海里就忽然出现了两艘携带一级战备武装的潜艇。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老老实实地接受一切安排,等待他们政变成功后到南都去做一个傀儡象征,也许没什么。如果有半点不对,也许就给炸得粉身碎骨了吧!”
寒寒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说:“不可能吧?你……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些?你又没掌握舰队和海底声纳网的资料,怎么会……”
“这些都不重要,问题是我知道了。知道我怎么到这里来的吗?居然要在自己的辖区里化装行动,潜行北上一千公里到哈屯去坐飞机!”我余怒未消,恨恨地说:“那些家伙的野心太大了,他们真的有实施那种计划的胆量和计划。”
“那种计划?”
“他们会推翻现行的民主制度……嗯,虽然虚伪,但从某方面来说,起码还保持了一个共和的局面。推翻之后,他们将建立极权制度,控制整个国家的力量,然后发动对外扩张,首先目标就是和国。这个宏大构想马卫在两年前就跟我说过。”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反感。”寒寒的语气中还是有少许讥刺:“这跟你的人在东北做的不是一样的吗?只是因为他们想连你也一并控制,所以才这样恼怒?”
“我已做的是手段,而他们要做的是目的。根本理念不同,这样你明白了吗?”
寒寒迟疑了一会,说:“我想,这么多年下来,我应该还是了解你的。你确实不是法西斯主义者,而更倾向于无政府主义。但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们要的是制霸全球,而你那么做的理由呢?请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也就是说,请给我一个继续苟活在这个世上,帮助你做那些违背我的理念的事的理由吧。”
我微微一笑,说:“我是大人物,心胸比他们开阔——说是想要制霸宇宙,可以吗?”
寒寒顿时马下脸来,吼道:“说这种严肃的话时,请不要跟我打混!”
“我有一个梦……”我看着寒寒惊愕的面容,微微一笑:“不不,不是什么自由宣言。是个不好的梦,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从七月事件至今已经八年了,虽然不是夜夜销魂,每个一周半月的总会来跟我报到。无论是身处尼布楚,还是在远离战火的主星,那个噩梦始终缠绕不去,好像已经深深植根在我的意识深处似的。那是一个恐怖的梦,我看到我们的星球在燃烧,在崩裂。难以言状的怪物和怨灵一般的鬼魅的身影在火焰中闪烁。梦的过程不尽相同,但结果都是一致的。我们的世界化作了宇宙中的灰尘。”
寒寒苦笑着缩了缩肩膀,说:“有没有搞错,快别胡说八道吓人。现在都已经是四月底了,可听着还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不是胡说八道。”我望着她的眼睛微笑道:“八年了,这种梦我至少经历了两三百次,怎么可能搞错?虽然这些年来,我们在军事上取得的基本都是优势,可这个梦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那些都只是表面。不知隐藏在哪里的危险和杀机最终还是会到来,将我们的世界毁灭得什么都不剩。到那个时候,民主也好,****也罢,政客、奸商、平民百姓……什么都不会剩下。你现在执着的东西,好也罢,坏也罢,最终面临的是这种结局的话,都没什么差别,都不再重要。”
寒寒动摇了,可还是抓住我话中的疑点追问:“你下来两年多了,没看出你强烈求战的迹象,为什么现在才对我说这些?”
“我曾经以为还有充足的时间,毕竟是非对称的时间流逝速度,在这边多做工作的话,也许日后会发展得更圆满些,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也会最小。”我苦涩地笑了笑:“一开始就错了,我虽然预感到了那种事情,却还企图独力解决。直到前些天,获悉一件事后才蓦然醒悟,此事的发展速度超过了我的预计,不借助全人类的力量就没有可能改变。希望此时还不晚。”
“大黄,你说了半天没根据的话,尽是危言耸听,谁也不会相信你的,除了我。”寒寒叹了口气:“可惜我太了解你了。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对我这样说话时还是在南国院,这么多年来,你每次对我这样说话都是遇到了难以迈过的危机。无论出于何种动机,你会欺骗浅野,会欺骗陈琪,但永远不会这样对我撒谎。所以,我愿意相信你——可是天下人不会都象我一样对你深信不疑。阿冰冰儿知道了吗?他知道了会相信的,可小淫贼就未必,更不要说谭康、霍书湘之流。得不到天下的人理解,你怎么能够利用他们的力量?”
“我已经决定了,想必你会理解,也许已经猜到了我的决定。”我站起身来,望着窗外被义勇军烧红的天空,断然说:“人类是自私自利和善于遗忘的动物。现在七月事件的创伤已经被忘得差不多了,那遥不可及的世界毁灭更不会有什么说服力。我没有时间和耐心去给他们一一解释说明,只要让他们接受我的决定就行了。我不会原谅任何阻碍我行动的人。眼下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粉碎林铁锋的野心,让他知道谁是真正的棋手!”
就如同在为我配音,附近的街区忽然发生了一次强烈的爆炸,火焰浓烟冲宵而起,一些碎石甚至落到了窗外不远处。我头也不回地摇了摇手,说:“不要紧的,这里依然很安全。也恐怕是新京中极少的平静之处了。”
寒寒似乎被这种与天地同在的声威镇住了,过了好半晌才说:“明白了,虽然还不清楚你的具体步骤,但已了解了你的决心和即将面临的危机。拯救世界那样的大话,我实在是说不出来,那也不是的职责。从现在起,我再次回到你的帐下听候差遣。就算被世人误解唾骂也好,请你尽管下命令吧。毕竟,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为谁而奋斗了,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理念,而是充满了霸主气势的你。”
听到她这样说,我放下了心,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想安抚她两句,她忽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究竟是什么令你忽然感到坐立难安,非要立即改变自己的计划,立即行动起来——可以告诉我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要有心理准备。半个月前,四月五日下午,我收到了一份绝密战报,奥维马斯亲笔传来的,只有我本人的电子签名才能打开。”
寒寒大吃一惊:“那么绝密,以至于这么多天我们都不知道?”
“当然,我看后就销毁了,主星上你是第二个知晓此事的人。”我的语气不自觉地开始变得阴冷起来:“波旁星系发生了第二次亡魂公路会战,我军守备舰队失踪。尼布楚上空已被费里亚回援空军截断。辛巴前路已断,正在急速返航中,尼普尔森的消息已经完全断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