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是有那么一刻苦涩的,他怕温小婉瞧不起谨行。
哪怕他在找到谨行后,把谨行护得很好、养得很好,可是终归身份摆在那里,抹杀不掉。聂家的案子一天不翻,谨行永远是小倌馆的小倌。
可等温小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时,他觉得他真是想多了,他和温小婉在一起这么久,应该早就适应了温小婉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维方式啊,为什么还会……
他扣着温小婉小脑袋瓜的手,又紧了紧,把温小婉的脸颊压得离他的胸口更近些,如果可以,他就要把温小婉的头挤进他的胸腔里了。
“我会吹笛子,还会吹箫,我也很聪明。”
听着聂谨言流露出难得讨宠的口气,竟还有点小小的不满,温小婉抿唇笑了一下,她还记得在皇宫的菩殿时,聂谨言曾经吹短笛给她听。
温小婉决定从善如流,“嗯,嗯,你最聪明了,谁也没有你聪明。”
有这个‘最’字,聂谨言好歹算是满意了。
第二天一早,一想到要去皇宫恶心皇太后,半宿没睡的温小婉战斗力十足,把聂谨言从被窝里拖出来,“快,快起来,帮我梳头发,帮我画妆,快……”
聂谨言只在天快亮那儿会,眯了一小会儿,这时被温小婉强扯了被子,脸上还带着一丝未醒的惺忪。
平时都是他比温小婉起得早的,温小婉那是绝对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人物,扒着床睡的样子,像冬眠的小乌龟,谁叫也不醒。
今天竟……,这得多大的动力。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看房间一角放着的更漏,道:“时辰还早……”
话还未说完,温小婉已经一口亲在他的腮上,“早什么早,我们要重装上阵的,不好好拾掇拾掇,怎么能行?”
昨天傍晚那阵,温小婉为了能更好地打扮得光彩照人,闪瞎那个老太婆的狗眼,决定找位专业人式帮着参谋参谋,于是,她去找了靖王爷。
靖王爷一听温小婉要去太后面前抖S,这个不怕事大的爹,立刻拉着温小婉直奔他的衣服库,直言挑哪套都成。如果这些都不喜欢,他叫绣娘连夜给温小婉赶制。
温小婉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靖王爷真像个爹。
经过两个时辰的艰苦奋斗,由着靖王爷指点,温小婉不但找出了会套的行头,靖王爷连十二金钗都给温小婉预备好了。
“你是我的女儿,郡主的身份,带十二只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别叫人家说你小家子气,”
靖王爷实在很看不上温小婉随便揪在头上的道姑头,以及那随随便便的一个坠尾髻,无簪无饰,连朵花都不带,这哪像是王爷府里出去的郡主,达官贵人家里死人的孝期,都没有她穿得这般简朴。
晋安国女子头上带的钗子数,是晋安法里有明文规定的,不是谁想带多少就能带多少的。
一般小户女子就是一只长钗的待遇,皇后、太后是十八只长金钗,往下递减,轮到郡主这个品极刚好是十二根。
温小婉以前在宫里受训时,听过这些,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还能有这个待遇。
“还有这个,这颗大南珠是你兄长送与你的,你明天也带去,别叫宫里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小瞧了咱们靖王府。”
靖王爷拿出一个红绒布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大珍珠。
这珠子一亮,整间屋子蓬壁生耀,温小婉还想去闪瞎别人的眼呢,这回彻底体味到被闪瞎的感觉了。
温小婉真心觉得,带十二金钗已经像插翅的野鸡了,如果再带了这颗南珠上去,她整个就是新鲜出土的暴发户。
温小婉深深觉得靖王爷的眼光,在衣服上还可以,但只要稍稍跨了领域,转到女人的头饰上时,那口味真是……太重了。
温小婉觉得她承受不起,但又不能推了靖王爷的好意,虽皆数拿了回来,却想着真正使用时,酌量吧。
反正她有聂谨言,聂谨言在宫里呆了快二十年,这方面的眼光,一定比靖王爷强许多。
聂谨言被温小婉揭了被子,也不能再躺下去,而小福子早带着一串小太监小宫女,在门口等着了。
这是规矩,没有聂谨言的吩咐,他们是不敢进入聂谨言的房间的,而他们也是按照聂谨言平常的作息准备的,没想到他们来的时候,屋里还没有动静,估计着是没醒,就这么一直在外面等着。
温小婉在屋里,揭了聂谨言被子胡闹的声音不小,外面的人耳朵不聋,都能听得到。
小福子抬起袖子,抹去额角边的汗,严厉地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几个侍候的小太监小宫女,冷声道:“今天……不……不只今天,凡是你们听到的看到的,谁要是敢漏出半个字,慎刑司只进不出。”
温婉郡主怎么胡闹,他们司公都能忍,但他们司公的形象,还是要他们全力维护的。这些个东西,绝对不能流出去一腥半点。被外个听到,让他们司公知道了,谁也不用活。
既然能被小福子带到聂谨言院子里侍候的,这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什么不懂。
小福子吩咐完,他们齐齐点头,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等着小福子带着这些人进去的时候,聂谨言和温小婉已经穿好了中衣。
明明进来了不下六个人,屋里却还是只有温小婉和聂谨言的动静,进来的人,好像并没有其他人一般。
“这十二金钗我肯定是不带的,都插上以后,和孔雀开屏似的,得多难看。”
温小婉指着手饰盒里的那一排金光闪闪,镶有各种翠宝玛瑙的钗子。
“这南珠也不要,把它带到头上,和顶个鸭蛋有什么区别,就像一个移动着的灯笼,什么时候咱们没有油灯了,它到是可以顶一顶……”
温小婉这个什么也不会的家伙,满嘴嫌弃的话,指着一盒子的首饰挑毛病,最后把希冀的目光放到聂谨言的身上。
聂谨言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从他第一次给温小婉缩发开始,温小婉就赖上他了,当然,他也是极喜欢这样的赖的。
温小婉那双手,若说极灵巧,那自是极灵巧的,多么复杂的锁都能打得开,若说笨,也是真笨。
别说宫里,就是小门小户,哪有像她这岁数的女孩子,只会梳一种头型的。怪不得以前在宫里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挽着一个正髻。
聂谨言开始还以为这是永孝宫的统一规矩,嘉妃制定的呢。
等他后来有幸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与温小婉称姐称妹的另一位嘉妃贴身大宫女锦蓝时,他终于明白了,他家婉儿那是既笨又懒啊。
聂谨言会梳头的手艺,还是在皇宫内务府那处学来的。
他入宫的时候岁数小,跟着的贴身师傅就是原先侍候过先帝宠妃的梳头太监。
那梳头太监爱炫耀,可那时那位宠妃已经没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梳头太监自然也跟着没落了,被调回内务府里打杂,干着粗活时,最爱说的就是在宠妃面前梳头时得的赏。
有的时候喝了两杯小酒,哼哼起来,便拿聂谨言练手,一开始是拿着聂谨言的头梳成各种样子,还不准他拆了。等到后来,就逼着聂谨言给他梳了。
聂谨言和温小婉说这些时,温小婉惟一的感叹就是幸好那老太监喝完酒后的癖好是梳头,而不是打人。
不过,能从聂谨言的嘴里,听到聂谨言给她讲聂谨言小时候的事,特别是进宫后发生的事,才是温小婉最欢喜的——只有真正在他心里,才能听到他最隐密的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有意外,我晚上会再更一章的,但估计会很晚了,能等的等,不能等的,明天早上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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