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斯替主义?(二)
3,诺斯替主义的神话体系:以宇宙论和人类学为中心未识的上帝和神圣领域在诺斯替主义的神话中,至高神圣者的超越性、独一性和不可知性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强调。首先,至高神圣者是超人间的,它所寓居的领域完全处于物质宇宙之外,与人类所居住的世界有着不可测度的距离;其次,至高神圣者是独一的、非宇宙的、甚至反宇宙的,对这个世界及其所有附属而言,至高神圣者在本质上是“他者”(er)和“异在者”(lien)(马西昂)、“异在的生命”()(巴西里德斯);再次,由于其存在的超越性和他者性,由于它不能被自然揭示和显明,至高神圣者自然而然地未被认识、不可言说、超出人类的理解力从而不可认识。当然,由于启示或秘传的缘故,对至高神圣者有着许多肯定性的描述和比喻,比如,光、生命、灵、父、善59,但关于至高神圣者的讲述大体上都必须以否定的形式进行60。不过,至高神圣者并不孤独,因着其内在的多样性,其内部发生流溢,这种流溢有时被用以精细的辩证法来描述61,但更多的时候是被用以相当自然主义的神话方式(比如,性)来描述。结果,围绕着至高神圣者的是其永恒的、分等级的流溢物,它们实体化为半位格性的永恒存在物,即“移涌”。这些有着高度抽象名字(主要是精神特性的)的移涌与至高神圣者一起组成了神圣领域的等级体系普累若麻”(即“充满”或“圆满”,leniude或fullne)。关于“普累若麻”的多样性,有许多的神话体系描述得更为广泛和细致。这是诺斯替主义诸学派进一步发展的标志。比如,瓦伦廷及其后学的传承关系就是如此。瓦伦廷本人的神话体系较为粗糙,后学的神话体系则更为多样、精细和完善。不过,上述的几个层次,是诺斯替主义的宇宙论必不可少的,因为它提供了一个神圣易性(divinefllibiliy)的处境,从而世界的产生和人类的历史得以发生。造物匠上帝和世界62的产生在诺斯替主义的大多数神话体系中,下降的运动开始于神圣领域自身的内在危机。63其中,女性移涌“索菲亚”往往扮演着危机和下降(fll)的主角。索菲亚逾越了某种界限,坚持自我意志,甚至坚持其试图未知之父的非分之想,从而被牵扯进一段痛苦和误的历史,这导致她出离了被祝福的普累若麻。高一级的移涌随即开始拯治这个神圣秩序中的破口(bre),这就是发生在神圣领域内的原型拯救(reyllvin)。但为原初过失所开始的下降运动必须持续进行。于是,上述两种不同趋势的相互作用主导着这个过程:一方面,一系列更低一级的实体从犯的索菲亚中下降而出,另一方面,原型拯救不断地进行,并且时而打断下降的过程。在那些下降系列的早期,带有降落所有变形效果之特征的造物匠上帝(edemiurge)出现了,它是其下面诸力量的巨大怪异且陷入黑暗的主宰。这个广为传播的形象不仅表明了诺斯替主义对世界的敌意,而且显然是对《旧约》上帝的挖苦和讽刺,因为诺斯替主义者经常把《圣经》文本中上帝的言语和行为来转而描写造物匠上帝。64在诺斯替主义的神话中,这位创造者的骄傲、无知和恶毒是不断重复的话题;另一个不断出现的话题是,更高级的力量阻碍了造物匠上帝的各种计划,使他谦卑并且败下阵来。造物匠上帝处于普累若麻之外的虚无或混沌中,具有从母亲“索菲亚”那里继承而来的力量,但对上面的神圣者及其神圣领域却一无所知。造物匠上帝认为是独一的上帝。为了满足的野心、空虚和对统治的渴望,造物匠上帝投身于各种创造当中。在他创造的各种低级力量中,主要有六个低等级的主宰(rn),分别居住在六重连续的天。在这六重天之上,他居住在第七重天。于是,宇宙的秩序及其统治体系得以建立。65其上的第八重天则由母亲“索菲亚”所占据,她依然被普累若麻驱逐在外,没有参与世界的创造和统治,但是为了拯救的缘故,她对上对下都进行着干预。在所有诺斯替主义的神话中,瓦伦廷派的版本最为精细。在他们的神话体系中,造物匠上帝以伪劣的物质秩序和极力模仿众移涌的完美秩序和的永恒。这种柏拉图式的造物匠,藉着对《圣经》中创造者的模仿,表达了对犹太教信仰和基督教信仰的强烈敌意。不过,对《圣经》模仿和讽刺的主要例子不是世界的创造,而是人的创造。尘世之人的创造不知何故,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对神圣者及其神圣领域有了些许了解,于是,他们做出大胆的计划,决定创造地上的人,试图与上一级的完善同等,这种影响是神圣领域所未曾预料的。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说来,让我们根据所看到的形象来造人。”他们定下决心的动机或者出于简单的妒忌和野心,或者出于某种考虑:试图用一种似乎合意的接纳作为诱饵把神圣实体诱入他们的下一级世界,从而获得最为稳固的保障。这种专横和笨拙的模仿居然是有效的:他们所造的活人有体(bdy,fle)和魂(ye,ul),不能存活;藉着自上而来的属灵()在自然之人的临在,这是一个悖论性的、非自然的事实,而且是整个诺斯替主义神话体系的支点所在。关于这一点,诺斯替主义的神话表达给出了许多不同的解释,其中的主要区别在于这临在标志着低等级力量的成功还是高等级力量的策略。前者是伊朗式神话的典型解释;后者是叙利亚式神话的典型解释。按照瓦伦廷派的说法,在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神圣的光明种子(或神圣的火花)秘密地被放在其造物里,以便将他的工作变成非其所愿的拯救工具。不管采取何种解释,无论如何,灵的内在于体和魂是一种流亡的状态,这是原初神圣悲剧的结果。另一方面,就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而言,超越的属灵元素被纳入他们的系统,成为该系统存在的一种状况;因而,对于他们来说,对于他们的工作和自身,这些属灵元素的保留与否成为了一个生死存亡的问题。因此,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必定不惜代价地阻止灵从这宇宙性的纠缠中被救拔出来。与此同时,为了恢复神圣者及其神圣领域的同一性,高等级的力量努力且不断地进行着拯救工作,他们所凭借的手段就是诺斯。启示和人把拯救知识传达给被囚于世界的光明种子的过程,开始于最初的“有灵的活人”亚当,并且贯穿于人类同世界之主(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互相作用的历史。由此,人类历史从一开始就是末世论的。按照这个计划,诺斯替主义者重新构造了《圣经》的神话描述,特别是伊甸园的故事,而且颠倒了其中所有的价值标志。在被颠倒的价值标志中,最重要的大概是蛇。对于诺斯替主义者来说,蛇不顾造物匠上帝对无知的命令,第一次带来了知识,并且一般性地象征了非宇宙主义的属灵原则致力于唤醒在世界上被拘禁的同类。由此,启示的路线得以开始,历代不断持续,基督的到来是其中的一个高峰。于是,在诺斯替主义的主要团体中,两个膜拜蛇的团体奥菲特派(eie,来自希腊语i,“蛇”的意思)和纳赛内派(enene,来自希伯来语n,“蛇”的意思)均占得一席之地。同样地,该隐、以扫等旧约中被否弃的人物成为了与世界之主抗争的正面人物,而该隐和以扫他们的反面,比如亚伯和雅各及其支持者,则代表了未被启蒙的绝大多数人。显然,诺斯替主义在此是想丑化基督教。不过,这并不能说明诺斯替主义属于基督教的范畴,因为有证据表明,诺斯替主义者以同样的方式颠倒了希腊神话的传统表达,比如普罗米修斯被解释为属灵的人,他忠于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神宙斯,而是世界之外的超越之神。66宇宙和人的本性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所统治的物质宇宙就是人类生活的具体处境,其中的地球如同囚禁人的监狱。围绕和居于地球之上的通常有七重天,它们同心圆式地排列成紧密的封闭系统。另外,环绕在七个同心圆之外的第八重天介于这个物质宇宙和上面的普累若麻之间,并不属于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的领域。67诺斯替主义的宇宙论具有显然的独特之处:七重天中的各种事物都服务于把人与超越性上帝分离开来,不仅仅藉着空间的距离,而且还通过主动的恶魔力量。七重天分别是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的宝座所在,对于诺斯替主义者来说,这些统治者如今成了希伯来上帝的同义词。他们集体统治着(或最高统治者)创造的世界,并且各自在的那重天充当这宇宙监狱的典狱长。他们用以专制统治的世界规则被称为命运(fe),这不仅是物理上的自然规律,也是道德上的正义律法68;道德上的正义律法出自造物匠上帝或其主宰们,借着报复和惩罚的威胁,目的在于禁锢人,就如同物理上的自然规律借着必然性力量所做的一样。作为那重天的守护者,每个主宰挡住死去灵魂往上攀升69的通道,以阻止他们的逃离世界和返回神圣领域。在物质宇宙的这些种种状况中,其中的主角体、魂、灵组成的人。追溯至最终的原则,人的起源有二:宇宙的和超宇宙的。体和魂是宇宙力量的产物,这些宇宙性力量以其所知的神圣领域的形象塑造了体,并且以自身的属魂力量赋予体以生气:由此,自然之人的欲望和激情出现了,这些欲望和激情分别来自于和对应于宇宙中的某一重天,并且一起组成了人的魂。因为体和魂,人是世界的一部分,并且受制于命运。封闭于体和魂的是灵(或“气”,也称为“火花”),它是从上面堕落进世界的神圣者及其神圣领域的一部分;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之所以创造人显然就是为了把灵禁锢于这世界。由此,正如处于大宇宙的人被七重天所封闭,在人的小宇宙中,灵被七个分别来自七重天的属魂装置所封闭,这些属魂外套被当作是超世界之灵的损伤和羁绊。结果,宇宙秩序中最外面和最上面的(不属于宇宙的),在人而言是最内部的,宇宙秩序最内部和最下面的结构——地球——,在人而言是其外在的衣袍。对于诺斯替主义者来说,唯独最里面的和属灵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他不是属于世界的(firld),而只是在世界上的(inerld)70。因为他的起源——神圣者其神圣领域——作为一个整体外在于整个宇宙。在未被救赎的状态之中,灵远离的源泉,被囚禁于魂和体中,并没有意识到它自身,沉睡和沉醉于世界的毒害之中。一句话,这就是无知,比如,不“我们是谁?我们变成了?我们在哪里?我们将被抛弃至何处?我们应去往哪里?我们从中得到解脱?是生?又是再生?”71。灵的觉醒和解放是藉由知识(诺斯)所实现的。末世论:藉由诺斯而拯救诺斯替主义二元论的宇宙论和人类学表明,超越的上帝异在于世界,正如世界中的属灵自我异在于世界一样,这决定了其拯救的一般概念、宇宙的分层和人所处的状况。对于诺斯替主义者来说,拯救意味着:内在的属灵人从世界的羁绊中解脱出来,并且回归光明的故乡。为此,他必须超世界的上帝,并且自身,也就是说,象的现实状况一样的神圣起源,从而也决定其状况的世界之本质。这种知识,他是被世界及其统治者拒绝给予的,因为无知是世间存在的本质,正如同无知是世界得以形成的原则一样。而且,超越的上帝在世界上是未被认知的,不可能从世界中被和认识;因此,启示是必需的。于是,启示,或“呼召”(ll)就已经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拯救的一部分。启示的带来者不是如基督教信仰中的上帝自身,而是来自神圣领域的使者,他们穿过各重天的层层阻碍,智取物质宇宙的各位统治者,唤醒沉睡和沉醉于世界中的灵,从外面向灵传授拯救的知识。甚至在世界的创造以前,这超越的拯救者的使命就已开始,因为神圣领域的下降早于创造,而且原型拯救在前宇宙阶段就已发生。正是这起初复原的不完全,导致了世界的产生和世界历史中拯救过程的延长。于是,“被拯救的拯救者”(vedvir)这个不断发展的观念就产生了,其根源在于诺斯替主义者的如下观念:其一,永恒使者若要履行任务,就必须自身承担道成肉身和宇宙流放的命运,借用基督教的说法,就是取了人的形象,“成为人的样式”(《腓立比书》2:7);其二,在某种意义上,作为拯救者的使者,同一于作为被拯救被呼召的属灵人,这些属灵人作为光明的种子和神圣的火花是神圣领域曾经失落的那些部分。由使者们所启示的知识,简单而言就是诺斯替主义者所谓的“诺斯”,它组成了诺斯替主义神话的所有内容,这些内容涉及上帝、人和世界;也就是说,从启示而来的“诺斯”包含了一个理论体系的所有因素。而且,在这些得以落实的实践层面,“诺斯”还蕴涵了“关于道路的知识”(灵如何脱离世界从而攀升回家的道路),这其中还包括为其将来攀升所作的仪式性和巫术性的准备和那些通过各重天的神秘名字和话语。有了这种“诺斯”,死后的灵向上攀升,不断地将每重天所强加的属魂外壳抛弃;于是,被除去所有外在增添物的灵达到世界之外的神圣领域,与神圣者及其神圣领域重新同一。72不过,个人之灵的攀升还只是神圣者及其神圣领域整体性复原的一部分。如前所述,这整体在起初的一些事件中受到了破坏,正于所遭受的破坏,神圣者及其神圣领域被牵涉进世界的命运当中。为了重新恢复自身,神圣者及其神圣领域藉着使者介入宇宙的历史。随着这恢复的完成,被剥夺了其属灵因素的大宇宙将会走到其终点,就象小宇宙“有灵的活人”失去了灵后就必死一样。lun理学对于很多诺斯替主义者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属灵人、属魂人和属体人;或者换一种说法,只有两种人,属灵人和属世界的人。73诺斯替主义的人类学区分决定了他们对lun理学的理解,不过他们的lun理学当然针对的主要还是属灵之人。由于自身所具有的“诺斯”,属灵人的行为有着一些最高准则。一般而言,属灵人的lun理态度决定于其非宇宙主义的宇宙论:对世界的敌意和对所有世间束缚的蔑视,决定其源于超越领域而非物质世界的人类学。于是,循此原则,诺斯替主义者得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禁欲和纵欲。之所以禁欲在于,拥有“诺斯”的属灵人有责任和义务避免世界的进一步玷污从而最大限度地减少世界的作用;之所以纵欲在于,拥有“诺斯”的属灵人有自由和特权不受来自世界的任何限制。为诺斯替主义者可以得出可以纵欲的lun理结论呢?其论证如下:道德律法代表着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的意志,并且是其专制的一种形式,灵不应该对其承担责任,也不应该受束缚。属灵人是因其本性而被拯救的74,他不会被行为所玷污,也不会被世界之主报复和惩罚的威胁所吓倒,因为这报复和惩罚只会影响到体和魂。因此,在命运的力量之前,在道德律法的重轭之下,属灵人是自由的,任何事情对他而言都是可以允许的。75不过,对于某些诺斯替主义者来说,这自由并非仅仅是可以允许的,它还受到了某种形而上学旨趣的牵引。藉着对造物匠上帝及其主宰们统治秩序的有意冒犯,属灵人阻碍了他们的计划,从而为拯救工作做出了贡献。从蔑视的动机而言,这与该隐派()的教导只有一步之遥;这两个诺斯替主义派别都认为,人有肯定性义务去履行每一种行为,不留下任何未做之事,不留下任何未实现之自由,从而使得自然得到其应得的,并且消耗自然的力量。只有这样,属灵人才能从轮回的循环中才能得到最终的解脱。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诺斯替主义的纵欲主义有两个纬度:单纯的否定性纵欲和义务的肯定性纵欲。诺斯替主义的禁欲也有很多的蔑视成分。一般而言,禁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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