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赵先生了。自从前两天夜里,赵先生明确表态一定要帮助他时,小潋仿佛有了主心骨,他再也不那么畏惧那个尼姑庵的庵主,还有心狠手辣的奶奶了。
虽然已经立秋了,但“秋老虎”却好像在发威,外面依旧非常炎热,并且刚过中午,外面的一切在太阳的炙烤下,好像都散发着令人烦躁不安的、灼热的气息。树上的禅在聒噪而单调的叫着,一如典型的夏日午后。
小潋压抑住想马上见到赵先生的急切,装作漫不经心的、沿着宅子中的树荫,往赵先生住的跨院走。赵先生住的跨院,是这所大宅子里最偏僻、最安静的所在,甚至比张氏住的后院都要偏僻、安静很多。而这些,都是赵先生最想要的环境特点。
就在小潋低着头往赵先生的院子走时,忽然听到一个老妇人喊他:“小潋,大热天的不在屋里睡午觉,上哪里去啊?”。
小潋吃了一惊,赶忙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奶奶张氏,还有那个尼姑庵的庵主,她们两人正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在乘凉吃西瓜。
小潋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给张氏请了安:“别光给我施礼啊,还有旁边的庵主呢”。
于是小潋也只好也给那个庵主深施一礼。
“哈哈,这是你孙子吧,长得挺英俊啊,这应该是你们家长的最好看的男人了吧”,庵主轻浮的调笑着,张氏听完后,也不禁咯咯的陪着笑起来。
说实话,不知为什么,小潋总是觉得,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庵主,总是能让他心跳加速,尤其是她那体态,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让小潋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虽然小潋在理智上一再告诉自己,这个庵主可不是啥好东西,应该是最会迷惑男人的那种,但在感性上,小潋还是忍不住对这个风骚的庵主,产生难以抑制的好感,甚至可以说有某种迷恋,在前几天的春梦中,竟然还梦见了这个风韵无穷的庵主,在梦中和自己行好事。小潋醒来后很自责。
另外,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庵主竟然会和自己的奶奶年龄差不多,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难道她会长生不老、永驻青春之术?
忽然,小潋又听那个庵主娇笑着说:“姐姐,可否舍得把你这个宝贝孙子送给我练男女双修之术呢?”
张氏边咯咯的笑着说:“哈,妹妹要的男女双修的男人,恐怕不是我孙子这种吧,再说他还太小,妹妹身上海螺脉的修炼,恐怕最需要梁朝太子萧统的三儿子那样的男人吧”。
说完后,两人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潋读过很多史书,他当然知道奶奶说的那个萧统的三儿子,根据《周书》记载,南北朝时萧统的三儿子可算是个怪人——对女人的气味特别讨厌,史书上记载说这个萧统的三儿子“又不好声色,尤恶见妇人,虽相去数步,遥闻其臭。经御妇人之衣,不复更着”,这个人一般不愿意见到女人,因为他遇到女人时,离很远就能闻见女人身上散发的某种气味,一种他非常不喜欢的气味。在小潋看来,这不过是种特殊的洁癖。
小潋在脑中快速的思考着:原来这个庵主,之所以能永葆青春,可能和她练男女双修有关,但为什么非要找有洁癖的男人呢?有洁癖的男人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忽然有想到历史上,另外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倪云林。
倪云林生于无锡,其祖父是大地主,富甲一方,赀雄乡里。父亲早丧,长兄是当时道教的上层人物。在元代,道教的地位很高,有种种特权,既无劳役租税之苦,又无官场倾轧之累,其上层人物还有额外的生财之道。倪云林从小得到长兄的抚养照顾,因此生活极为舒适,这也养成了他不同寻常的生活态度——清高孤傲,极好清洁,不问政治,浸习于诗画之中。
爱好干净并没有错,但是如果像倪云林这样嗜洁到矫情,难免为洁癖所累。
倪云林家中有个清秘阁,是其藏书室,一般人绝不让进。据史料记载,倪云林的文房四宝有专人照顾,每天都要清洗好几遍,就连书房门前的两颗梧桐树都有专门的佣人负责清洗。不过由于洗得太勤快,这两颗树竟然夭折了。
有一次倪的母亲病了,他求江湖上的某位“仙翁”为母看病,仙翁要求上清秘阁看看,倪是孝子,只好同意。在清秘阁,仙翁乱翻一气,到处吐痰。为此,倪终生不再进清秘阁。
倪云林的洁癖也让朋友哭笑不得。明人王锜在《寓圃杂记》中写道,倪云林晚年客居在富人徐氏家中,爱七宝泉水,徐氏命人日汲两担,“前桶以饮,后桶以濯”。这里的前后之分,不难揣知其中暗藏的情由——担子前面那桶水用来煎茶,后面那桶水洗脚,只因他害怕担水仆人的屁气弄脏了后面那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