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绿翘不禁看了夙月一眼。
小姐在生自己的气,可能是因为自己当时没能在她身边吧,若是她在,小姐怎会落了水去。
也都怪自己,早不去晚不去,怎么偏偏在那时去了。
想到小姐当时惨白的小脸,她就一阵后怕,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夙月看了她一眼,见她明显在游神,也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竟是流露出愧疚来。
眯了眯眼,淡淡道“那便走吧。”
声音轻的很,很快便被空气带走了。
却是把绿翘的神回了回来。
素来沉静的她很快便平复自己的心态,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欣喜,转瞬即逝。“是”
夙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手轻轻拢了拢,又松开。
眼神越发复杂来。
脑海里那卑微的声音和现在平和的语调相比,竟让她辨识不明。
一个人的腰可以弯,头可以低,但在骨子里深深印烙的不屈,也是可以轻易被折走的吗?
还是说无论什么,经历过岁月的洗礼,都是会变的。
大抵是如此吧。
她无声的笑了笑,连她,都可以褪去那份天真,变得残忍无情,又怎能奢求绿翘对自己的衷心,永不改变呢?
更何况她还陪自己经历那么多她本不该经历的,遭遇那么多她本不该遭遇的……苦难。
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也许正因如此,她更加无法原谅吧。
不能原谅,所以不愿接近,明明是怨着,可为何每每看见她,又狠不下心去责骂呢。
罢了,过些时日把她调的远一些,就当她不曾服侍过她吧。
这样,也许便不会自我矛盾了吧。
一想开,心中的郁气便少了不少。
就这么办。
等过些日子,她便打发她去外院。
而今日,她依然得带她去,免得她们起了疑心来。
“走吧”
她转了身道。
“是”
绿翘抢快几步走在前头,“吱呀”一声清响,打开了门。
她把头探到门外,对着一旁的一个丫鬟道“去拿把遮阳伞来”
“是”小丫鬟应声离开。
她把门拉上,并不合拢,只余了几缕阳光渗入房里,扭过头道“小姐等一等,先坐一会,外头日头刚起,有些晒,等丫鬟拿了遮阳伞来,奴婢再和您去老夫人那。”
她总是这般对她照顾周全,又只长她几岁,便好似姐姐在照顾妹妹一般。
尽足了本分,让人纠不出一点错来。
她想,若不是死过一次,对她做的事,她还应是满心欢喜和感动吧。
彼时的她,还天真要和她做姐妹,只不过被她拒绝了。
到了后来,她嫁给了齐勤翼之后,才不再提。
也是在嫁给齐勤翼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别。
那时的她,亦开始感激她的守节,才没有让自己真的做了这件失了身份的事,平白让人耻笑。
只是她在失去母亲后是如此的渴望别人的关心爱护,才至于在她遇见那个处处关心呵护她,爱护她的表姐后,会尊卑有加的诚心的把她当姐姐看。
才会落得最后那无比悲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