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乃一岛屿国度,极善水战,徐文达虽骁勇善战,一时也拿他不下。国内天灾未净,正需大批粮草银两安顿黎民,东海战事若再旷日持久,朕倒有些忧虑后手不接。”
萧清婉耳里听着他谈论前朝之事,心里却忽然忆起赵红药被擒时口里的话语,眼看赢烈正靠在软枕之上,端起茶碗轻啜,袅袅的水汽之后,他的面容却有些不大分明。
赢烈吃过茶,放了杯子,抬头见她正望着自己发怔,便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说道:“呆妮子,又想什么呢,这样出神。”萧清婉这才回神,连忙遮掩笑道:“臣妾在想,新晋秀女入宫已有一月了,除却那行止不端的须得剔除出宫,旁人则要给与封号,分赏居所。不然总这样没名没分的在宫里耗着,终也不是个事儿。再拖久些,又弄出今日御花园里的事儿来,也是不好。撵几个秀女出宫事小,坏了君臣和气就不好了。”赢烈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只是近来前朝事儿多,朕一时也顾不上。你是皇后,这些事儿你就瞧着办罢,何人该定何位份,居于何处,你自己掂量着办就是。待完了,告与朕一声。”说毕,又道:“至于侍寝……她们既新迁住处,必要安置适应一段。那便十日之后再说罢。”
萧清婉应了,又将白日里拟定的人选交予赢烈阅览。赢烈略看了看,也并无二话,此事便定了。
到得禁灯时候,萧清婉一面叫人收拾床铺,一面向赢烈戏谑道:“臣妾有着身孕,不能够侍寝。皇上还是日日在臣妾这里厮混些什么呢?也得不着什么好处的。”赢烈只笑了笑,上前环着她道:“守着你,朕心里安定。”语毕,又在她耳畔轻轻道:“如今赈灾有朝廷行事,你父亲宦囊本不充裕,那粥棚还是撤了罢。”萧清婉心中微微一震,脸上仍旧挂着笑意,嘴里就说道:“臣妾也是这般说,百姓有难,自有皇上朝廷体恤管辖。臣妾与臣妾父亲,虽欲尽些绵薄之力,却如何能与朝廷相比呢?不过是白忙活罢了。且臣妾是皇上的妻室,臣妾父亲也是皇上的臣子,臣妾等就行些善事,天下百姓心里所记的,也是皇上。”赢烈莞尔道:“你这般懂事,朕才喜欢。”言毕,两人便携手入闱,共入梦乡,一夜无话。
次日,掖庭局将皇后懿旨向延禧宫中宣读了。那七名被驱逐的秀女,尽皆花容失色,和衣而颤,继而掩面啼哭,又有拉着钟韶英哀求面君求情的。钟韶英颇不耐烦,只得一一劝解。
旁人也还罢了,知此事已难挽回,闹了一阵便各自去收拾行囊。唯独那章媛,本是将门虎女,日常行事颇有乃父之风,性情刚烈,听到这样消息,登时粉面通红,怒发冲冠,也不去收拾东西,抬起玉手便向着立在一旁的一名秀女,就是一记耳光。
那秀女本就生的单弱,章媛这一巴掌打得又用了十足力气,登时便将她打得髻歪钗斜,脸颊红肿,歪在一侧。那秀女似是十分怯懦,只捂着脸颊,抽噎哭泣,不敢言语一声。她本生的白净清秀,身子又纤瘦,这般流泪自伤,更显得楚楚可怜。那章媛看她这幅模样,气不止不消,反倒如火上浇油一般,将一口银牙咬碎,抬手又要再打。却早有旁的秀女拦住,那秀女喊道:“她是天子宫嫔,你是被驱逐出宫之人。你怎能够动手打她?!”章媛向着那挨打秀女破口大骂道:“唐玉莲,你这口蜜腹剑的贱|人,挑唆我去唱什么歌!如今皇上赶我出宫,都是你这贱|人害的!我今儿破着这条命不要,也得咬下你这小贱|人下截来!”她满口污言秽语,所行尽是市井泼妇撒泼的勾当。虽有人阻挡,终究还是将唐玉莲的头发扯下一绺来,身上的衣衫也撕破了几处。
旁人眼看不是事,又恐拖累自己,连忙请了钟韶英过来。
钟韶英使几个有力气的宫女内监,将她们拖开,又呵斥道:“皇宫禁地,怎能容的你们这等撒泼无礼!让皇上皇后知道,你们可吃罪得起?!”那拦人的秀女理了理头发,上来说道:“公公,这章媛撒泼大闹,殴打宫嫔,此乃以下犯上,按宫中律例,该论何罪,还请公公明断。”钟韶英闻言,颇为踟蹰。虽然她所言有理,但章媛出身不低,真罚了她便是得罪了忠武将军。她见罪御前,皇帝也不过是将她逐出宫去,自己不过是个掖庭局的首领太监,倒怎敢擅专惩处?且此处是自己管辖,若闹到上头,让帝后得知,难免不斥责是他管理无方,驭人无道,方才弄出这样的事来。只怕还要受些牵累呢。
正在犹疑之间,那唐玉莲理了理头发,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轻声细语道:“钟公公不必为难,此事依我瞧,也不必惊动皇上、娘娘。章姐姐平日里与我是极好的,想必今日听闻要出宫去,心里有些不痛快。昨儿我又说错了几句话,得罪了姐姐,故而姐姐今日才会有此举动。算起来,也还是我的过错,竟该是我与姐姐赔不是呢。公公,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当没有过。既不让皇上、娘娘知道了生气,又不带累公公被责,又不令章姐姐获罪,岂不甚好?”几句话,正说到钟韶英心坎上,他心中欢喜,暗赞此女明白道理。便是看在旁人眼里,也都称叹唐玉莲为人大度。那章媛火气渐消,便也后怕起来,恐为上头知道,还要降罪,便也不言语了。容钟韶英呵斥了几句,便将这小小的风波,带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新人粉墨登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