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其意,便也笑了,留了赢绵在府内吃酒。两人又说了许多话,直吃到起更时分,赢绵才去了。
坤宁宫内,萧清婉招了几个妃嫔说话,商议与郡主婚庆贺礼一事。众人七嘴八舌,出了许多主意,萧清婉在旁听着,心内就拟好了一份礼单。见座中有文淑容,便又问了回她身子安好。一旁黎顺容最是嘴快的,看了眼文淑容的肚子,便说道:“嫔妾瞧着文淑容这肚子,倒像个小子呢。”文淑容忙道:“黎姐姐说笑了,不到生的时候,哪里能知道呢?妹妹未必有这个福气呢。”萧清婉便微笑道:“想不到黎顺容竟有这个本事,便是连太医院那些太医,都还诊不出来呢。”黎顺容嘿嘿笑道:“嫔妾不过是长了几岁,看得多了罢了。娘娘若是长到嫔妾这个岁数,必能比嫔妾看得还准呢。”座中旁的妃嫔听她这般说来,都掩面窃笑,她还恍然不觉。
宸妃素知黎顺容言辞粗鄙,便打了个圆场,岔开话头道:“文淑容这胎该是明年四月份生产,恰好逢上咸懿郡主出阁,挤在一块倒热闹了。一个月里两桩喜事,倒是吉庆。”苏修媛道:“一直听闻荣亲王心高气傲,寻常官宦子弟都瞧不上眼,竟选中了信陵侯,真正意想不到。”萧清婉道:“这就叫姻缘凑巧,月下老偏这样相配,旁人能怎样!”黎顺容却道:“嫔妾听底下人说闲话,说这位司徒侯爷年少子弟,最是喜爱女色,家里见放着四房侍妾,房里用过的丫头更是有七八个,这郡主嫁过去,可有的气受了。”萧清婉道:“信陵侯年轻气盛,气血方刚,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这样人家的子弟,哪个没有三妻四妾?郡主是金枝玉叶,嫁过去,想信陵侯也不会委屈了她。也看她个人的造化罢。”黎顺容便撇嘴道:“郡主有个那样厉害的老子,谁敢与她气受!”她这话说的便有些逾矩,众人一时都没话将讲,好在正逢小厨房里端上了几碟点心,就揭了过去。
众妃陪皇后坐了片刻,外头宫人奏报——二皇子赢绵来与皇后请安,这起妃子便都起身去了。宸妃才走出影壁外,宫女青莺便追了出来,笑道:“宸妃娘娘慢走,皇后娘娘问您寻一样东西。要一支在头上戴久了的珠花,皇后娘娘要入药用。宸妃娘娘若有就差人先送来,待将来有了好珠子,皇后娘娘再赔与宸妃娘娘。”宸妃先道:“方才在里头坐着怎么不说?倒叫你追出来。”又笑道:“这东西不值什么,只是得回去寻寻,得了就使人送来。本宫同皇后,还说什么赔不赔的。”说着,就坐了轿子去了。
萧清婉听闻赢绵前来,便吩咐宫人收拾了冷茶残馔,重新上了茶点。一时赢绵进来,先到阶前打千问安已毕,萧清婉叫他坐了说话。
赢绵抬眼打量了萧清婉一番,见她比上次见时更清减了几分,便道:“娘娘大病初愈,又操劳宫务,还要仔细身子,别失了保养,天长日久坐下病来。”萧清婉浅浅一笑,道:“二殿下真为本宫着想,说出来的话当真暖人的心。只是这宫里总有些糊涂奴才,贪图银钱,手脚不净,里应外合的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本宫生气也还罢了,只是日夜忧虑,唯恐生出祸患,倒要怎么保养?”说毕,便一瞬不瞬的望着赢绵。赢绵闻听此言,便知那绣鞋的事儿发了,只装糊涂道:“奴才既不好,娘娘交予人责罚就是,何必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萧清婉见他不接话,又看没外人在跟前,便懒得再与他打哑谜,冲口问道:“你拿去的东西,还不还我么?”赢绵就看着她,低声道:“若是有你相伴,我又稀罕那东西做什么?你当真如此狠心,连个念想都不肯留与我么?”萧清婉气极反笑道:“说的这是什么昏话!事到如今,你还指望能有什么转机?又何苦做这种无用之事,平白生出祸端,落人把柄!你当你如今的处境很好么?前番你弄出那件事来,皇上罚你去跪奉先殿,我费了多少功夫救你,你当好容易么?我实对你说罢,你先前与我的东西,我早已烧的烧,埋得埋了。我与你的,我只当不必说,今日看来竟要费一番口舌交代——你趁早回去都料理干净。你父皇嫌厌你已久,你还不收敛锋芒,思量前程,还想什么呢!你是想逼死你自己,还是想逼死我?!”
她原是一番要赢绵断绝情意的话,不想赢绵却听岔了,只当萧清婉要他上进,以图将来,便当即颔首道:“你说的,我都记着了。”又坐了一回,看没别的话讲,萧清婉便端了茶碗起来,着人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