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细细长长的极有风韵,双唇略薄,不涂自朱,乍看不觉什么,细品品却别有一番文秀韵味。便就笑了笑,道:“好名字,本殿下记住你了。”文燕心中突突的,嘴里还是道:“奴婢卑贱,殿下记挂是辱了殿下身份。”赢纬嘴角微弯,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言,就甩袖去了。
文燕瞧着皇长子远去,才自地上爬了起来。恰逢穆秋兰回来,见她脸色苍白,额上还沁着些汗,就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起汗来?”文燕不知如何开口,便推搪道:“方才姑姑走开,我靠着门框打了个盹,没曾想就魇住了,惊了好一身冷汗呢。”穆秋兰瞧了她两眼,就问道:“没事便好,眼瞧着娘娘就要起身了,姑娘怎么睡着了?误了差事可怎好?宁耐着再辛苦一会儿,待回了坤宁宫再歇息不迟。”文燕低了头不言语,就罢了。
皇帝走了约半个时辰,萧清婉便醒了,自己起来穿了小衣,才唤了宫人进去。
穆秋兰伺候了萧清婉穿衣,文燕便给皇后梳头,还插了昨日戴来的簪环。萧清婉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就笑道:“可是起的晚了,再这么着,就要被人笑话本宫贪睡晏起了。皇上起来,你们也不进来叫本宫一声。”穆秋兰就笑回道:“奴婢倒是想叫娘娘的,只是皇上有话,说娘娘昨夜睡得迟,今日尽着娘娘睡,谁敢吵了娘娘,可要治罪呢,还有谁敢进来?”萧清婉忆起昨夜之事,脸上微微一红,忙遮掩道:“这养心殿是皇上的寝殿,如今皇上不在,咱们也快些离去的好。”穆秋兰道:“娘娘莫急,皇上曾吩咐,因昨夜落了雨,今日外头风凉,定要让娘娘用过早膳再去,怕娘娘空着肚子走回去,喝了冷风作病。”萧清婉就道:“既然如此,就快些铺排了罢,早些吃了好回去。”
吃毕早膳,萧清婉还是乘了昨日的轿子回去,路上碰见苏修媛。苏修媛见皇后竟一早从养心殿出来,便有些纳罕。萧清婉因着日前绣图一事,心里不待见她,只坐着看她给自己磕了头,淡淡的应了几句,就过去了。苏修媛见着皇后的轿子远去,才若有所思的去了。
回至坤宁宫,萧清婉还是在东厢房的炕上坐了,青莺倒了枫露茶,明月就上来回话道:“早间王太医来了一遭,见娘娘不在,就去了。宸妃娘娘打发抱月送了一盒子柿子,说是钟粹宫树上结的,请娘娘尝尝新鲜。黎顺容过来给娘娘请安,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话。”萧清婉就笑道:“今儿本宫不在,倒是热闹了,来了这么多客。”说着,又对明月道:“后头院子里的石榴,该是熟了,前几日本宫瞧着已有胀了肚子了的。你让人摘几个下来,拿本宫卧室里那个老藤盘子盛了,送到钟粹宫去。那王太医过来,可是为了文淑容的胎有话要说?”明月道:“奴婢问了,王太医没说什么,只是说待娘娘回来了,再进来禀告。”萧清婉思忖了一会儿,就道:“知道了,去罢。”
穆秋兰走到跟前,道:“既是王太医并没说什么,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萧清婉笑道:“也怕是有话不好叫旁人带,要亲自来说呢,还是问一声的好。”说着,就殷切道:“姑姑昨儿一夜没睡,这会儿该很乏了,还是去歇着罢,左右这时候也没事可急。”穆秋兰笑了笑,道:“奴婢跟着先皇后时,也常上宿值夜,一天一夜不睡也是有的,不算什么。还是蒙了娘娘抬举,作了掌事宫女,才不干这差事了,哪里就养娇气了呢。奴婢还有句话,要对皇后娘娘说。”说着,就挨到跟前,低声将张鹭生那事说了出来。
萧清婉听了,不置可否,只在心里计较,喜一阵虑一阵,一时间竟没了言语。
穆秋兰见皇后没动静,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试着道:“娘娘,那张公公是御前的人……”萧清婉不待她说完,就道:“本宫知道他是皇上跟前得脸的太监,本宫也想卖他这个人情。只是,他这事没那么容易做呢。”穆秋兰陪笑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母家那样的家大势大,这点子小事还不使一根手指就办了的。”萧清婉看着她,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厉害!这事儿看着是不大,里头可扯着多少人呢,贵妃那边自不必说了,本宫要替他张鹭生出头,本宫的母家就也搭了进去,到那时可就不是抢丫头这一桩小事了。也罢,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明白,你别急着去回张鹭生的话。本宫心里也有疑虑,他张鹭生素日里是个四面光八面净的人,谁的帐都买也谁都不得罪,如何忽的就将这天大的人情送到本宫跟前?这事儿先放着。”说着,就道:“谁在外头伺候?”
话音才落,就进来一个宫女,萧清婉道:“你去院子里,看看明月去了没。若没,就对她说,叫她送果子时再捎一句话——皇后娘娘请宸妃娘娘午时过来用膳。若她已去了,你就亲去钟粹宫走一遭。”那宫女应喏出去,萧清婉又对穆秋兰道:“对李公公说,打发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将王太医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