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香粳米,奴婢瞧着米的样子,比以往的好些。”贵妃吃着粥,就想起了一件事,道:“香玉那丫头有没说那边是否还按着本宫吩咐行事?”文喜道:“还都是老样子,量也用的少。”贵妃便笑道:“少了好,就这么着,慢慢儿的来。皇后既喜欢逞她的贤能,那就逞便了。本宫倒要瞧瞧,她能不能长远这么得意!”说着,就将手里的调羹掷在了碗里。文喜见那粥碗只下了小半,就小心问道:“娘娘,这就不吃了?”贵妃淡淡道:“就要到午膳时候了,怕倒了胃口,撤了罢。”文喜听了,便收拾了桌子。
且说坤宁宫内众妃散去,皇后独留了宸妃说话,姐妹俩携手进了东厢房。
因着一上午的事,萧清婉已是神疲身倦,又因宸妃不比旁人,乃是自己的亲姊,也不顾忌那些,就叫宸妃先在炕上坐了,自己进去让明月服侍着摘了一应簪环,只用一支珊瑚梅花簪挽了头发,换了家常的衣裙,就出来同宸妃说话。宸妃见着皇后发髻衣着,就笑道:“娘娘这就摘了头脱了大衣裳了,若是待会儿皇上来喊你过去,又要麻烦。”萧清婉道:“皇上既说了去书房议事,断不会再来喊我过去的。”说着,青莺就捧了茶盘上来,安放了茶碗点心,就躬身退到一边。
宸妃瞧着青莺低眉顺眼的神态,笑道:“好丫头,今日为了你们娘娘的事儿,你受了委屈了。”青莺听了,赶忙跪下道:“宸妃娘娘说笑了,为主子效力,是奴婢份内之事,哪里敢说委屈?”宸妃观青莺神色,大不似往日那般说笑自如,心中略有疑惑,也不提起,只笑着拈了一片葱油薄脆放入口内。萧清婉就道:“殿上的事儿,你做的好,罚你的那一个月的俸禄……”青莺接口道:“是奴婢有错在先,奴婢甘愿受罚。”萧清婉笑笑,道:“是本宫要你上去说话的,岂能让你受罚?只是外人跟前做个样子罢了,你的月俸,本宫已经知会了穆姑姑,她会私下与你。”青莺道:“虽是如此,娘娘已在人前说了,再要给必是娘娘自己的体己,奴婢心有不安。”萧清婉道:“你能安心办事就好,不必想那些个,何况本宫也不难于此。虽有之前的事儿,本宫也不会叫你白白受委屈的。”青莺才叩首谢恩,萧清婉又道:“你出去守着,本宫要同宸妃说些话儿,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青莺应了,就退了出去。
看着青莺出去,宸妃才道:“今日倒是唱了出好戏,齐御女一提绣图,我就猜着了,只是我同娘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皇上跟前,倒不好开口了。”说着,又笑道:“娘娘又独自留下嫔妾说话了,也不避忌些,满宫里瞧着呢。”萧清婉道:“让她们瞧去,咱们之间,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又避着谁呢?可惜只除掉了一个齐才人,还没将她打进冷宫去!皇上竟也就这么算了,不往下细查查!”宸妃瞧着她脸上犹有不甘的样子,便笑道:“娘娘这急脾气是又犯了呢。”随即正色道:“今儿这事,你也瞧见了,皇上虽是宠着你,心里也还放着那许多人的。齐才人虽不算什么,贵妃一句脱衣杖刑就保了她的命,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萧清婉道:“虽则这事是齐才人生出来的,可她平日最奉承谁,满宫里谁是瞎子瞧不见也怎的?且不过是绺小小的线头,她怎能就揪着硬说里头用东西?略想想就知道必是有人先在里头动了手脚,依着我的意思,必要拿她去掖庭局拷问,定然揪出那幕后主使来!”
宸妃听着,就笑了,道:“娘娘还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行动就要杀伐决断。我听着这话,可要吓死了呢。还是我方才的话,贵妃是打小就伴着皇上长起来的,我在宫里这些年,听着那些老宫人说故事,便是先皇后在时,也要让她几分。虽是她如今上了年纪,渐渐色衰,宫里又添了许多内宠,皇上待她,终究与旁人不同。这事儿再往下查,怎么查?齐才人或许就一口咬死了是殿上瞧出端倪的,或许也真的咬出贵妃来,你也难保干净。”萧清婉奇道:“这事儿同我,又有什么相干了?莫不是她们串联起来栽赃陷害于我,我还要落个不是?”宸妃道:“若是齐才人招了,里头是她们之前塞了东西进去的,可眼下那画儿里并没什么,东西去哪儿了?青莺可已是说了,她补了画,东西必是要过了她的手的,她是你的陪嫁丫鬟,你能推个全然不知么?倒让她们捏住把柄,比着齐才人的例子,狠狠审审青莺了。青莺若是熬不住刑罚,说了出来,你将计就计的也就罢了,可知情不报,欺君罔上,说起来就重的多了。今日瞧着皇上意思,是既不想伤着你,又不想动贵妃,待要抿了这桩子事儿去,满宫里那么多妃嫔又看着,只好拿着齐才人扎筏子,遮了人眼去也就是了。”
萧清婉听了这话,就软了身子,好半晌才道:“只是饶过贵妃去,我心里难过。”宸妃就笑了,道:“可又来,皇上心底里既不想动贵妃,你又何必追着不放,跟在后头要斩令?倒让人瞧着狠毒,心生厌弃。且再如何,贵妃还有个大皇子在,瞧在儿子的面上,皇上也不会重处贵妃。贵妃根深蒂固,不是一张画儿就能扳倒的。左右以后日子还长,急什么呢?咱们走着瞧就是了。”萧清婉默然,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方才淡淡道:“他是你我的夫君,也是这满宫里所有女人的夫君。这日子,要靠着他,也得咱们自己思量着过。”宸妃听了,浅浅一笑,道:“娘娘悟出来这个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