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看了静昭仪几眼,见她才在日头底下晒过,脸上出了些薄汗,脂粉就薄了些,现出底下蜡黄的面色,忙道:“静昭仪这是怎么了?方才在院子里,日头映着也瞧不出来,皇上瞧瞧,昭仪脸色很不好呢。”赢烈听她说话,也细细打量了静昭仪几眼,道:“气色是不好,叫太医瞧过了么?”静昭仪连忙道:“不过是近来有些缺觉,白天脸上就看着不好了,并没什么,哪里就到了要叫太医的地步。若是叫太医白跑一遭,臣妾心里不安呢。”宸妃在旁道:“静昭仪这话就不通了,叫太医瞧过,若没事自然大家安心,若有些什么也快些调理才是。老话说,疾从微起。你自觉的没什么,可不知是不是什么病的先兆?你身子又不是顶好的,只顾拖着,再拖出什么大病来,就麻烦了。”萧清婉听着,笑添了一句:“瞧不出,静昭仪竟是有些讳疾忌医的性子呢。”
赢烈听了宸妃的话,就道:“宸妃说的有理,还是叫太医来看看。”说着,就对张鹭生道:“去一趟太医院,旁人不消了,就传了太医令过来。”张鹭生听命去了,只过了盏茶时候,便回来了。身后就跟着一个提着竹箱子,身着正五品朝服的年轻男子。
张鹭生进来,先道:“禀皇上,王太医到了。”太医令王旭昌便跪了,恭恭敬敬道:“微臣王旭昌拜见皇上并诸位娘娘。”赢烈道了平身,就道:“昭仪身子微有不适,你给瞧瞧。”那王昌旭低低道了声“是”,就请设帐。赢烈道:“都是平日里见惯的了,也不必再闹那些虚文,就这样看了罢。”王旭昌应了,这才抬起头,低声道:“请娘娘玉腕。”
萧清婉忙令绛紫取了一方锦垫放在桌上,静昭仪自将右手平放其上,跟着她的巧慧就取了一方大红销金帕子盖住昭仪的手腕,王旭昌才低垂着眼眸,伸三指搭于其上。
萧清婉在旁坐着,只打量了这王旭昌几眼,见他左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生得面色白润,容长脸面,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倒算的上个美男子。她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眼睛,心里道:想不道这太医令竟这般年轻,答应过太后,又来伺候皇帝,想必医术是很了不得的。
少顷,王旭昌收了手,又道了声“臣斗胆。”抬眼瞧了瞧静昭仪的面色,才又对着赢烈跪了,呼道:“臣恭喜皇上,昭仪娘娘已是怀胎两月有余了。”众人皆是一怔,赢烈面上露出喜色,道:“你的医术按说是不会错的,朕再多问一句,可定是喜么?没看差罢?”王旭昌忙道:“事关龙脉,干系重大,臣不敢疏忽,臣敢担保昭仪娘娘定是喜脉。”赢烈就握着静昭仪的手,笑道:“太好了,静秋,你可是送给朕了一个好大的惊喜,朕要记你一功!朕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只忧虑人丁单薄。如今梁美人怀着身孕,你也有了,朕一下子多了两个孩子,心里着实高兴!”
宸妃见着皇帝眉飞色舞的神态,就面上带着笑,看了萧清婉一眼,却见她只是怔怔的坐着,忙伸手轻扯了她一下。萧清婉立时回了神,连忙笑道:“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要好好庆贺一番才是!待这两个孩子平安落地,这皇宫里可就热闹了。”说着,又笑道:“外头乱,静昭仪有了身子受不得聒噪,还是到里头去歇歇。”赢烈笑道:“还是皇后细心,朕倒没想到此节。”萧清婉笑道:“不是臣妾心细,皇上乍闻这等好消息,一时欢喜糊涂了也是有的。”说着,便叫绛紫青莺,搀扶了静昭仪到内室榻上歇着。静昭仪得了这个讯息,心里一时欢喜一时烦恼一时惧怕,竟而没了主意,就由着宫女送进了内室。
萧清婉便对赢烈道:“皇上,静昭仪的喜脉既是王太医瞧出来的,那不如往后安胎等事也就交由王太医看着罢。臣妾听宫人说,王太医不止医术高明,且为人又老成稳妥,当是不会出差错的。”赢烈道:“皇后所言极是。王太医,静昭仪同她腹内的孩子,朕就都交由你了。她素日身子有些弱,你好生侍奉着,切莫疏忽大意。”王旭昌忙叩首道:“臣不敢,臣领旨。”又道:“昭仪娘娘现下脉象有些虚浮,并无妨碍,臣回去开一剂安胎的方子,调养上几日就好了。”赢烈微微颔首,道:“如此便好,下去罢。”王旭昌又磕了头,道:“臣告退。”说毕,自地上爬起,恭着身,垂着脸的扫了皇后一眼,就提了自己的药箱,去了。
待太医令去了,萧清婉又传了静昭仪近身服侍的一干宫女来,道:“你们都是平日里服侍静昭仪的,这些话本也不必本宫再交代。只是如今你们主子怀了龙胎,今非昔比,你们更要仔细伺候,日常衣食药饵加倍留神,更不可寻衅口角,生出事端,惹你们主子生气。本宫查出来,定不轻饶!”一众宫女跪着叩头,齐声道:“奴婢等谢娘娘教诲。”萧清婉就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赢烈坐着,看皇后行事,见她打发了宫女,才拉着她的手道:“你能为龙脉着想,很好。”萧清婉低头笑道:“既做了皇家的媳妇儿,这都是应该的。”宸妃在旁笑着开口道:“皇上前儿还跟臣妾说,皇后娘娘诸般都好,只是带了些孩子习性。今日瞧着,哪还有半点孩子气呢?”赢烈就微笑道:“是稳当了许多。”
三人坐着说了些话,静昭仪就出来要告辞回去。赢烈也起身,道:“朕也过去瞧瞧。”萧清婉就笑着,同宸妃一道,送了二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