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睛,问他:“后生,听你的口音,可是四川那边的?”
李绍坤说到:“是啊,我是四川的。”
“四川的后生,都是好样的啊!”老人叹了口气,说到:“前几日**开进滕县的时候,看着四川后生身上穿的、手里头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大伙还笑话他们不成器,指望这些人打鬼子,那不成了笑话?可一和东洋人接了火,大伙没一个不竖大拇哥的。这些川娃子,打起鬼子来是真不要命啊。几千四川后生,就活下来那么十几个,唉,可惜,可惜了啊!”
“大爷,我就是从滕县出来的。”老人的话勾起了李绍坤的伤心事,七尺高的汉子,眼睛里竟然有泪花在闪动,“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们师长的尸首还在滕县。不瞒您说,我这次去滕县,就是想寻着他的尸首,带他回家。”李绍坤的声音越来越低。
“啥?你咋不早说?早说了,我老汉还能把你关在屋外头?”老人说到。
古砚军接过话茬,用商量的口气问到:“大爷,你看我们这一身打扮,想进滕县根本就进不去。我今天看着,咱周围村里有被鬼子拉去挖战壕的,您看,明天能不能让我混在你们里面,混到滕县县城跟前?您放心,这事不让您白忙活。这是两个大洋,您拿着四处打点,不够我这里还有。”说着话,古砚军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两块现大洋。就要往老人手里头塞。
“你这后生,咋埋汰人呢?”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死活不肯接。“那么多四川后生到咱山东地界上来打鬼子,把命都留这儿了,谁给他们现大洋了?我老张头要是接了你这现大洋,回头还不得让乡里乡亲的戳断了脊梁骨?”老人又叹了口气,摸出旱烟来点着,啪嗒啪嗒的吸着,沉默了一会,说到:“唉,想混进滕县,难啊。听说前些日子鬼子大营让人给端了,还死了个大官,这不,这几天盘查的也严了,想进去,不容易啊。没有保长领着,就是老百姓都进不去。”
古砚军和李绍坤对视一眼,古砚军笑着说:“大爷,不瞒您说,前段日子,鬼子的大营就是我和几个弟兄端的。”
老张头“啊呀”一声站起来,把烟袋锅子一扔就要跪下,嘴里说道:“天兵啊,我老张头是有眼无珠啊!”
古砚军慌忙一把扶住他,说:“这可使不得,大爷,您这不是折我寿吗?我咋就成了天兵了?”
好不容易才让老张头坐到了炕上,老人又点起一锅旱烟,激动的说到:“那帮鬼子自打在不远处扎营以后,四处抢粮抢东西,祸害老百姓。开春里原本就是青黄不接的日子,庄户人家自己都不够吃的,上哪给这帮畜生淘换去?见抢不着粮食,这帮子畜生就抢牛抢马抢牲口,那可都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啊,哪能轻易让他们抢了去?可这帮子畜生,见人拦着就杀。西王庄百十户人家,让他们杀的一个不剩,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还是我们周围几个村的老少爷们看不过去,帮着收敛的。老百姓恨他们恨的牙根子都痒痒,前几天听说他们吃了大亏,咱老百姓心里头是真痛快啊!都说是老天爷显灵,派了天兵天将来收拾这帮鬼子了。”
古砚军笑了笑,说到:“大爷,我可不是什么天兵,我就是个中**人。”一边的李绍坤却是叹了口气,心情并没有好多少,轻声说:“西王庄的父老乡亲,至少还有你们帮着收敛,可我们师长,却还在滕县外的荒郊野地里草葬着。我就是想让他叶落归根啊!唉!”说到后来,竟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神色中满是说不出的落寞。
老张头把烟袋锅子一放,站起身来说:“二位军爷,你俩在这等着,我去找老少爷们合计合计,商量个法子出来,不管怎么着,明个儿也要把二位给保进滕县去!”说完不待二人反对,就急匆匆的出了门。古砚军和李绍坤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的在屋里干等着。
过了大概一两个钟头,老张头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戴瓜皮小帽的中年男人。看到两个人疑惑的眼神,老张头笑呵呵的说:“这位,就是我们村的保长,张德昌。”
李绍坤大惊失色,急忙要去掏枪。古砚军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到:“绍坤兄不要慌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张保长没有恶意,他是来帮我们的。”
张德昌显然也是个小有见识的人,笑着对二人说道:“这位长官好眼力,我却是没有恶意。在日本人手底下干事,也不过是周旋打点一下,为乡亲们挡挡场面,要不然老张头也不可能把这掉脑袋的事告诉我不是?”
李绍坤这才安稳下来,可是还没等他坐下,张德昌的一句话,又让他蹦了起来。
张保长看着古砚军,坚定的说到:“明天,我能让二位长官进到滕县城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