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凡与众位世家郎君早已立在主帐前,桓宣也在其中,依旧是素白绛纱大袖衣袍,面色冷清如月,望着跟随侍婢而来的孟洛。
“婢见过诸位郎君。”孟洛欠身拜下,纵然有伤在身,仍然是没有丝毫懈怠。
众人望着眼前这位女子,明明纤弱单薄的身子,却是笔直地挺立着,即便是向人屈膝行礼之时,仍是风姿楚楚,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的卑贱。
谢凡看着她拜下,开口道:“洛娘你且到一旁,今日唤你来乃是有事要让你看一看。”
孟洛不明所以,看一旁的桓宣冷冷地沉默着,只得照着吩咐退到一旁。
谢凡这才望向身旁的诸位世家郎君,开口道:“今日请诸位来,乃是王二郎的意思,还请二郎说明吧。”
王家二郎王亦风便是王茉娘的兄长,此时一脸歉疚的笑,向着众人微微作揖:“先前我在建康城自胡人手中购得一对豹,此次出猎也带到营地,原本是想着驯豹狩猎,好生调教一番,不曾想昨日豹奴竟然疏忽,让其中一只逃了出来,险些伤了人,真是风之过失,今日特将那畜生与豹奴一并交予六郎发落,以示公允。”
说罢,他又端正地向着孟洛一揖:“让洛娘受惊了,是风之过。”
孟洛忙侧身让过,还礼如仪,心中却是诧异莫名,这位王二郎如何这般放低姿态,难道是有人替孟洛出头,才会让他这般殷勤?
她目光扫过桓宣,却是暗暗摇头,不会是他,先前他已是让孟洛不可提起此事,分明是要压下去,不与王家起冲突,那难道是……谢凡?
次是谢凡却是微微含笑,望向正被侍卫带进来的豹奴,和关在笼中抬来的正愤怒低吼的豹。
那豹奴显然是受惊过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哀求地望着王亦风:“郎君,小的再不敢了,求郎君饶命,求郎君饶命……”他有苦难言,不敢说出是受谁人指使将豹饿了一整日,悄悄放在孟洛被丢下的山涧处,也不敢有半点委屈,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如今捏在身份高贵的郎君手中,只有哀求他饶了自己的性命。
王亦风却是低叹一声:“也是一条性命,虽然可怜,但却险些酿成大祸。累得我在诸位之前失了颜面,实在容不得他了。”
他向着谢凡微微欠身:“六郎是主人家,还是请六郎代为发落吧!”
谢凡倒也不退让,他是谢家下一任家主,身份自然比旁人都要高贵,也不用避讳什么,开口道:“既然这豹奴失职让豹逃出伤人,留下也是无用,便杀了吧。”
他清淡一句杀了,跪在地上的豹奴立时哭了起来,嚎啕求饶,涕泪横流。
孟洛微微别开脸,不看那已经软倒在地犹在哀泣求饶的豹奴,谢凡这是在为她立威,警告想要动她的人不要有轻举妄动。
在场的众人却又含着一丝兴味,望着漫不经心丝毫不理会豹奴求饶的谢凡,立在人群中脸色冷然的桓宣,还有下面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孟洛,都带着一丝好奇和暧昧的笑。
桓宣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原本温文尔雅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只有强忍着怒气冷冰冰的神色,他不看谢凡,也不看一旁立着的孟洛,只是森冷地负手而立望着远处。
谢凡还不肯作罢,他目光转向那只被关在牢笼中的豹,开口道:“此等畜生野性难驯,再留在营地只怕还会伤人,况且豹奴被处置了,留下它也无用,一并打杀了吧。”
王亦风欠身道:“六郎所言极是,正该如此。”
谢凡望了一眼一动不动立着的孟洛,挥了挥衣袖:“拖下去吧,速速处置了。”
侍卫大步上前来,一把堵住哭号不休的豹奴,连同那只豹一并带了下去,很快便听见营地之后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便悄无声息了,那一人一豹已是被处死了。
“洛娘此次被豹所伤,亦是凡的过失,若是能让侍卫加强守卫,也不会任那畜生游走伤人,还请洛娘莫怪,凡已吩咐侍医配了几副上好的药膏送去你的帐中,以表歉意。”谢凡带着笑与孟洛道。
孟洛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分明感受到了众人似笑非笑地暧昧之色,还有桓宣冰冷的怒意,只是她无从拒绝,也不能拒绝,只有退了一步,欠身道:“婢不敢,谢过郎君。”只是谢凡的这份好意,恐怕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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