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裕不想跟李老三多说,于是敷衍了事,“我咋会知道她会跟你离婚嘞。”
那是他们俩口子的事儿,李老三咋就想着找他来追根究底,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胡大妮会跟李老三离婚,李宝裕倒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那两人的关系原本就不靠谱。
李老三一脸纠结,模样傻得让人焦心,“你也不知道,那咋回事儿啊,大妮他哥跑家里来说的。”
就算他问李宝裕,李宝裕哪儿知道胡家这是闹哪出。
香芹心如明镜,暗自嘀咕李老三活该!
她真不知道李老三这辈子除了他自己和钱,他还在乎过啥东西。
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胡大妮没了孩子,现在躺在医院里,李老三没在她身上花一分钱的医药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吝惜说,更没有去医院看她一眼。
李老三不敢去医院看胡大妮啊,可不是就怕花钱!
胡大妮娘家的人为她跑上跑下,连天不见李老三的影子,胡大力要不是跑李老三家里去,根本就没机会见到他。
一个女人将终身托付给这样的男人,那是何其的悲哀。啥也指望他不上,以后的日子该咋过?
胡家人清楚了李老三家里的矛盾后,更是劝胡大妮赶紧回头,千万不要再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胡大妮没了孩子,心里受创,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竟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已然心灰意冷,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家人是多么好,被她大哥劝了几句后,她也渐渐认清现实——
李老三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哪个女人不想要个靠得住的男人?
李老三根本就靠不住!
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李老三倒是糊涂得很,不找自己的原因,却问别人是咋回事儿。
他是当局者迷吗?他就是自作清高,以为自己是多好的人!
李老三把李宝裕搞得心烦不已,李宝裕爆发,大发脾气,“我都说不知道嘞,你还问还问!养了两个女人,你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是吧,出了事儿以后你就知道躲,胡大妮能不跟你离婚吗!谁敢跟你这样都的人过一辈子啊!”
李老三脸色一僵,并没有当场发作,却是咬牙切齿,“你现在跟你姐一样心狠。”
李宝裕冷笑,“说我们心狠?我们要是对你心软,你还不天天骑到我们头上来啊!我就奇怪了,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自己是啥样的人?我想采访你一下,你跟胡大妮的孩子流掉以后,你难过了没有?她现在搁医院住着,你去看过她一眼没有?”他装模作样的拍了一下脑袋,好像自己多健忘,“我差点儿忘了,我住院那会儿你就没有去看过我吧,比起心疼我们这些人,你最心疼的是你手里的钱吧?”
李老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来这儿可不是听李宝裕教训他的。这孩子真是翅膀长硬了,敢这么对他说话!
他却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现在待的地方可是洪家的地盘,他知道就算洪诚这会儿不在,事后也会找他算账,所以他不敢乱来。
李老三咬着牙根隐忍着怒气,瞪了李宝裕半晌,这才口气生硬道:“宝裕,你姐我就不说嘞,我对你跟对你姐可不一样,我给你吃穿供你上学,可没亏待你,你姐可以跟我断绝关系,但是你要跟你姐一样,我就到法院去告你!”
李宝裕哭笑不得,这都啥跟啥?
父子都快反目成仇了!
李老三是真的没意识到这样的话说出口的后果?
所谓“忠言逆耳”,李老三就听不出李宝裕是在劝告他,却以为是在害他吗?
李宝裕也没有好脸色,“我啥时候说过要跟你断绝关系的话?李老三,你还有啥不满足的?我每个月发的工资,一大半都到你手里嘞,你还想让我干啥?让我搁你跟前伺候你?那我伺候你,你不干活我也不干活,谁赚钱养家?以前是我花你的钱,现在是你花我的钱,你最好搞清楚,我愿意给你多就给你多,给你少就给你少,哪怕我一分钱也不给你,也不会有人说我做的不对!”
大概是瞪得太认真,李老三这才发现,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李宝裕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得不再是儿子看父亲那样崇拜的眼神,却像是瞅见了一只不知道打哪儿跑出来的怪物一样!
香芹打楼顶晾完了衣服下来,见李老三还燃着李宝裕,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强硬的下了逐客令,“宝裕,赶紧去吃饭,那谁,我们家做的饭不多,就不留你了啊!”
李老三心凉了半截,到香芹嘴里,他成了“那谁”!
他心里再过不去,也不敢发脾气——
跟香芹过不去,就是跟洪诚过不去,洪诚可不是吃素的,对付李老三压根儿不留情。跟李宝裕过不去,那就等于是跟钱过不去,宝裕刚才可发话了,就算一分钱不给他老子,也没人会说是他不对。李老三还真怕李宝裕以后一分钱也不给他。
李老三临走前想起来一件事,又对李宝裕说:“家里的麦子还没收嘞,你啥时候回去收?”
这回李宝裕真是被气笑了,搞了半天家里的麦子还没收呢,李老三到底搁家里弄啥呢?
这都啥时候了,八月中旬都过去了,入秋了还有谁家没收完麦子?恐怕这时候地里新种的苞谷都开始发苗了!
李宝裕被气的没脾气,“你到底搁家里弄啥嘞?啥东西都等着我回去给你收拾,你干啥嘞?我搁外面累死累活给人干活赚钱,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家里的地又不是说有多少,你好手好脚,自己不会干?就算你不想干,我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你不会花点儿钱雇人给你干?”
反驳的话到嘴边,可一听李宝裕把话说的那么满,他竟无从辩解。
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李老三可一点儿也不懂得这个道理。
香芹故意当着李老三的面说:“别人家的爹娘都急着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儿嘞,这爹娘可好,真是啥也不操心!”
李老三会着急李宝裕的终身大事,可能得事儿么?
说到娶媳妇盖房子,段勇源可高兴了,家里早就打算盖房子,现在这个目标就快实现了。
这两天,香源饭馆的话题一直围绕在段勇源家里盖房子的事儿上。
段祥本来想赶在段勇源前头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可他盖房子的钱还没攒够,手头上的钱也只能盖平房,但是他的要求高,看不上平房,想盖楼房嘞。
段祥特别纳闷,想不通段勇源攒钱的速度咋那么快,一样是搁香源饭馆干活儿的,他咋就没发现段勇源赚了多少钱嘞?
他就问:“勇子,你都赚那么多钱啦?这盖楼房可不便宜啊!”
“我一个人哪能赚那么多钱。”段勇源没有被高兴劲儿冲昏头脑,说话有所保留。“我娘手里原本就有些钱,我爷也给我借了点儿。”
还有香芹和洪诚也给他拿了些钱,这话段勇源是绝对不会跟段祥说的,他要是坦白了这事儿,还不知道段祥心里要不得劲到啥时候嘞。
段祥不疑有他,略带了然的目光一一扫过薛丹凤和段文,心里自有一把算盘在拨动珠子。
薛丹凤和段勇源母子,再加上段文,一个月仨人的工资加起来足有一千八百块钱,这还不算段勇源每个月拿到手里的分红。这一家人足够省吃俭用的,尤其是薛丹凤,哪怕是过年也不舍的给自己填一件新衣裳,更别说平时有多节俭了。
她自己节省,为人却不抠门——
段勇源平时不逛街还好,只要一逛街,花钱就大手大脚。薛丹凤总还会在他逛街前给他塞好些钱,唯恐他身上带的不够花。
香源饭馆开业差不多有一年了,这一年下来,段勇源他们手里攒下来的钱起码有一万,再东拼西凑一点儿,还真的能把楼房盖起来。
说起南院盖房子,段文整天都是乐呵呵的。要是搁在以前,这事儿也只能想想,根本就不好意思说出口。
“南院的地基好,西边又没有人住,不怕挡人家院子里的采光。”段文背着手,立在洪诚的身后,伸头看着他画的设计图。
洪诚手握铅笔,边上还有一把尺子,设计的是一座小洋楼式的的三层建筑,上头是尖顶的。
段祥看了特别喜欢,总觉得这楼很是洋气,那真要是盖起来,指不定会引来多少人围观。
他更惊讶的是洪诚的画图技术,就看他的作图水平,还真像个专业的设计师,禁不住拍他肩膀夸赞道:“洪诚,你这行啊,啥时候学会这么一手的?我看你将来当个设计师都不成问题!”
“去年叶大同叶先生来的时候,我跟他旁边学的。”洪诚得意洋洋。
段祥瞪圆了眼睛,惊讶之色没减半点,“我看你成天跟香芹黏糊在一块儿,啥时候跟人家学的?”
洪诚丝毫不谦虚,“这世上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还真就没几个。”他挥舞着手里的铅笔,指点江山一样,慷慨激昂道,“我上高中那会儿学习可好,也不偏科,门门功课考试都是九十分以上,总是全班前三名。我那是没参加高考,我要是参加高考,别说清华北大嘞,哈佛我都能考上!”
“哈佛是啥东西?”刘玲茫然问。
“哈佛是外国的学校,那可是全世界最好的一所大学!”洪诚得意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像鼻子。
段祥信他才有鬼嘞,不怕打击他道:“你就瞎胡乱吹吧!”
“谁跟你吹咯,我说的是真的!”洪诚大言不惭,“那时候我说不参加高考,我们学校老师校长都上门来求着我!”
听洪诚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段祥都拿不定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段勇源笑着把洪诚画的设计图拿给薛丹凤看,“娘,你瞅瞅好不好看?玲儿,你也看看。”
薛丹凤笑盈盈的,看着设计图满心欢喜,直说“好看好看”。
刘玲自然也喜欢,那小洋楼就跟个城堡一样,每个少女心里都有个公主梦,住在城堡里,和心爱的王子在一起……
结果段文浇了他们一头冷水,“光好看有啥用,都不实用!”
“只要能住人,咋不实用了?”自己的作品有那么多人喜欢那么多人夸,洪诚本来挺高兴的,却被段文一个人否定了,于是就郁闷了。
段文从段勇源手里接过设计图,指着小洋楼的尖顶说:“你看看这顶上都是尖的,想晒个东西都不好晒。现在为啥都流行平房嘞,就是因为平房顶上是平的,能晒麦子谷子啥的,那不是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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