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骂不过瘾,还踢了段秋萍几脚,之后冲到床边瞪着香芹——她口中所谓的累赘,下了逐客令,“带着你的闺女赶紧走,我们段家不欢迎你们!香芹,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娘为了赖在段家,让你装病的!”
冯兰花说话那么大的声音,是唯恐左邻右舍听不见咋滴?
还没追究完段秋萍的事情,这又冒出来个多事的人,段文憋了一口去,既然咽不下去,那就不吐不快。
既然冯兰花撞在枪口上,那活该她成为段文泄愤的炮灰。
段文狠狠推了她一把,把冯兰花推离了床边几步不算,他猛然又站起身,逼得冯兰花连连后退。
冯兰花大惊失色,吓得抓着段二华的胳膊,两人一块儿被气势汹汹的段文逼退出了屋子。
到了门口,段文才收住脚步。
他怒瞪着没了气焰的冯兰花,做了一个甩手的动作就骇得她夹住了尾巴、缩紧了脖子。
“滚滚滚,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自从分家后,段文早就当少了个儿子跟媳妇儿。
冯兰花振振有词,“我还不是担心爹你气坏了身子,帮你说秋萍姐两句咋了!”
段文的大吼如震耳欲聋的雷声,“这事儿跟你有关系没,你就在这儿瞎胡咧咧!”
冯兰花顿觉委屈,撇着嘴哭得比段秋萍还可怜。
段二华将她拉回大院,隔着墙依旧能听见她的哭声。
段文的背影,巍峨的如同一座老山。他背对着所有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正是他方才的气话,和冯兰花从中作梗,才让段秋萍走上了绝路。香芹很清楚。
她吃力的支起身,撑不了几秒便重新跌到床上。
香芹试着发出声音,几乎用尽力气才沙哑得叫了一声,“姥爷……”
可这时候段文早已经走远。紧接着窦氏也撇下她们母女离开了小院。这一对老夫妇一天一夜也没回来。
段秋萍坐在床头,对着香芹哭了一宿。
李老三跟她离婚了,爹娘也嫌弃她,她现在是无依无靠,感到心灰意冷在所难免。
香芹很想跟她说说话,至少要打消她寻死的念头,可她只能望着母亲空洞无神的双眼,徒自挣扎,说不出半句话来。
27号的清晨,香芹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晃动,冷冷的秋风钻进她脖子里,她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
段秋萍背着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段家庄的北头蹒跚而去。
香芹清楚的记得,段家庄的北头有一座被桑树林围绕的池塘,塘子里的水深且浑浊。
关键是——
段秋萍带着她投得就是那座池塘,她被过路的人给救了,段秋萍就没那么幸运了……
香芹在段秋萍的背上哆嗦了几下,难道自己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让她重蹈覆辙,再经历一次水深火热的五年,香芹宁可跟段秋萍一起淹死!
段秋萍察觉香芹已醒,停下了脚步,偏着头虚弱的笑了笑,“香芹啊,娘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她又继续向前走。
痛苦,很快就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