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世开始,刘娟儿就自诩“绝世天煞”,意思是不论哪种恶劣环境也斗不过她超强的适应能力。因此,尽管经历种种不顺,她还是迅速适应了刘家的生活。
刘娟儿每日早睡早起,除了帮胡氏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就是装作很认真地跟胡氏学做菜和真心很认真地跟胡氏学针线,其余的时间,她就扮作普通小女娃的模样玩些抛石子、翻花绳的小游戏,日子就这么如流水一样淌过。
这些日子里,唯二不正常的只有两件事,其一,刘娟儿不再轻易进入点心作坊的后厨,但刘树强和胡氏知道她肚子里不存食,所以还是会三五不时地多分几个点心留给她;其二,万氏的性情突然大变,她除了还把着食材和作坊收益的大权,很少像以前那样到刘树强一家人面前找茬上眼药,让人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刘娟儿和虎子的关系则有些别别扭扭的,表面上客气,实际多了几份冷淡疏离,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对爹娘隐瞒了那包谢长留引发的风波。
胡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虎子爱犯拧,刘娟儿人虽小但也是个倔脾气。娃儿们之间打打闹闹的倒还好,怕的就是冷淡相对,时间一长,多少会隔心。胡氏虽不知道虎子和刘娟儿为何要冷战,但她直觉不能强行插手,只好越发温柔慈爱,试图用一个母亲的智慧来化解儿女间的罅隙。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月,转眼间过了谷雨,日子接近四月底。
这天,刘树强刚准备上工,就在院子里碰到等候他多时的方思劳。
往常这个时候,方思劳多半还在梦游周公。而此时,他却仿佛有一肚子委屈,愁眉不展地拉着刘树强坐在大青石上倒苦水。
“作!作天作地的!每晚都要哭上大半夜。”
“也不给我揉腰了,我这段时日感觉身上越发不好啊!”
“强子啊,照这么下去,我恐怕是活不长了……”
刘树强皱着眉,一时不知如何接这话头,只好拍拍方思劳的肩,诚恳地说:“表嫂那不是心里不痛快吗?咱当爷们儿的,不和他们女人家计较这些!”
“唉!你是有所不知啊!”方思劳扯了扯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别嫌我多嘴,咱家本来就清苦,但虎子在这里三年,咱对他管吃管住的也从没下过心呀!你们全家突然过来,又找回了小女儿,一下子多出三张吃饭的嘴,咱们家也没说啥,都是亲戚嘛,谁都需要个伸把手的时候,你说是不?”
闻言,刘树强心中虽有些不舒坦,但还是笑着点头“嗳!多亏了表哥表嫂一家,让咱家在这紫阳县落了脚,咱才找到出路!”
方思劳转了转黄豆般大小的眼珠,又沉重地叹了口气:“是这么说,虽说是亲戚吧,但咱能帮的也有限么不是?现在你嫂子没了压箱底,我这身子又不舒坦,吃药买粮食哪样不是钱,这不是……”
“表叔在呀?正好有事儿跟你说。”虎子突然出现在刘树强身后,双目阴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昨儿我爹去西柳胡同送点心,还没卸车就被好些酒坊的伙计拦住,只说表叔欠了酒债,都管我爹要钱!我爹好话说尽,又有宜春楼后厨房的管事出来帮忙劝解,这才脱身。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爹喝花酒欠钱了!可谁让咱是亲戚呢,这亲戚之间,能帮扛的也就帮扛一下,表叔,你说是不?”
“你……”方思劳指着虎子,脸色一半青一半黑,心口被堵得喘不过气来。
刘树强怕方思劳面子上下不去,正要开口呵斥虎子,却见虎子对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他胳膊转了半个身,一边走一边说:“爹,还是快上工吧!第一笼豆馍馍还等着上屉呢!咱不干活,人家哪有闲钱喝花酒?”
方思劳气了个倒昂,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阴厉地盯着虎子的背影。
黑心嘴毒的烂泥猴儿!等事儿办成,教你知道爷的厉害!
点心作坊的后厨里,刘家父子正背着胡氏低声交流。
“虎子,你干啥要扯那闲话儿?你表叔不也就多几句嘴?”
“爹,你没听出来?”
“听啥?”
“他这是意思想抹了咱的月饷!”
“不能吧?”刘树强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瞪着虎子,声量一下提高了不少。
“啥不能?”胡氏一边双手系围腰,一边利索地走到刘树强身边,笑着随口问道“你们父子俩又背着我嘀咕些啥?”
“没,没啥……”刘树强低下头,沉着脸做豆馍馍,心里仿佛打翻了一柜子作料筒,五味杂陈。
刘树强算是这些日子里唯一兴致高昂的人,进出手脚带风,干活满面带笑,因为眼瞅着发月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刘树强早在心里琢磨了好些回,平日里清苦,等发了月饷,怎么也要割块肉给娃儿们打打牙迹。还得弄几盘像样的菜请请刘捕头,毕竟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他娘也几年没做新衣裳了,得扯块布给她娘高兴高兴。至于自己,能吃两口就成!其余的都攒起来当家底,留作俩娃儿以后的嫁妆和彩礼……
这猛一听到虎子说东家想抹掉月饷,刘树强顿时觉着心里空荡荡的直发慌,似乎那肉,那布料子,那娃儿脸上的笑容都成了泡影。他本能地不想将方思劳两口子想得那么坏,但还是不由得满心疑虑!
“他爹,你咋了?”胡氏见刘树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时间也有些心慌。
胡氏了解刘树强,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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