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团人影猛地撞进胡三娇的主屋,尖叫厮打着滚到炕床前的地面上。胡三娇吓得一抖,冷不丁跳将起来撞翻了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
只见春燕面色酡红,犹如刚喝下十几坛女儿红,嘴里嚯嚯地喷着酒气,一边抓着夏花的胳膊往死里咬,一边手舞足蹈,状似疯狂。夏花又惊又疼,满地翻滚着想摆脱春燕,嘴里大声哭叫。另有一个粗使婆子正和她们扭在一起。
一时间,屋内所有家具都遭了秧,瓷器更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胡夫人紧张地看着惊呆了的刘树强两口子,气急败坏地怒吼:“都给我住手!”
这时,刘爱娟被另一个粗使婆子带进屋,一脸平静地冲胡夫人摊摊手说:“不关我的事啊。”实际上她心里早就笑翻了天!春燕不知为何突然发酒疯,逮谁咬谁,还好夏花及时出现送到春燕嘴边,她才得以脱身去找婆子。
“你……”胡氏突然全身颤抖,满脸激动地看着刘爱娟“你是……娟儿!”
“我的娟儿啊!我终于找到你了!”胡氏一个飞扑,将懵里懵懂的刘爱娟使劲抱入怀里,泪涕横流,哭得惊天动地。
刘爱娟抬头看到一边的刘树强拼命给她使眼色,顿时心中了然,狠狠拧住自己的大腿,也哇的一声嚎哭起来:“娘——娘啊!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状,胡夫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其实,原本解救计划是这样的:刘捕头为人精明通达,又正好得知白大老爷在紫阳县小住。白大老爷在外有多爱惜名声,他可是清楚得很。于是,他先利用白大老爷的声威给胡三娇来个釜底抽薪,断其后路,让她无法将刘爱娟卖作童养媳。
然后,刘树强和胡氏再刻画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上门与胡三娇议事。实际上含笑酥并没有被拒收,那些大户人家哪里会怕得罪胡三娇这小人物,就算要跟胡三娇撇清关系,那点心又不是胡府出产的,所以该吃的点心还是照吃不误。
进胡府后,胡氏先委托平时关系最好的夏花将准备好的豆沙包带给春燕。因为她向门子老韩打听过,春燕与刘爱娟基本上形影不离,据说对她还不错。
胡氏没想到的是,老韩嘴里的不错和她理解的不错有偏差,在老韩眼里,给碗饭吃就算不错了!胡氏期望的是,豆沙包可以通过春燕被刘爱娟吃到,最不济也是被春燕和刘爱娟分食。豆沙包的馅里掺了刘捕头珍藏的老酒,此酒妙就妙在喝多了必然会撒酒疯,为的就是让春燕或刘爱娟撒酒疯时闹到胡三娇面前。
事情闹得越乱,情势对他们就越有利,不论如何刘爱娟也会被曝露出来。刘树强和胡氏便能趁乱认亲,一口咬定她是失踪已久的爱女。如此这般,胡夫人就算心有不甘,但她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此娟儿不是人家闺女?想必就此便能达成目的。
他们没有想到,刘爱娟跟春燕早就势不两立,春燕独自一人吃掉了所有豆沙包,大发酒疯。幸而刘爱娟还是成功曝露出来,刘树强和胡氏便也就坡下驴,一口咬定刘爱娟是自己失散的女儿,又哭又笑,看架势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走。
春燕和夏花被拖出去后,胡三娇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而且还被打烂了无数家伙什,损失惨重!她冷眼看着刘树强一家三口团圆的脉脉温情,心中怎么也不肯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若此时再拿捏不住刘树强一家人,自己这辈子也算白活了!
胡三娇哼了一声,端坐在一个没遭殃的秀凳上,板起脸叱问:“刘树强,胡樱桃!你们胡说什么?这是我刚收的养女,小名香玉,如何会是你们的女儿?”
呸,香玉?还香瓜呢,编瞎话也没个谱!刘爱娟在胡氏怀里翻了个白眼,抬头便硬生生地顶了回去:“你撒谎!我明明就是被你从大街上诱拐来的!”
“小儿休要胡说!是你自己饿晕在我门前,求我收留,此时又想骗谁?”胡三娇猛地站起身,手插粗腰,一脸煞气“当初你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说自己无父无母,求我赏条活路。如今倒好,见到顺眼的就想认作亲娘,世事哪容你颠倒黑白?!”
闻言,胡氏擦擦眼,将刘爱娟护在怀中,飞快地瞟了刘树强一眼。
刘树强先轻轻对刘爱娟摇摇头,暗示她不要多说话,随后走上前,对胡三娇笑得一脸憨厚,弓腰作揖地说:“胡夫人有所不知,我们与小女娟儿一年前在赶路途中失散,多方寻找不得,孩子她娘思念成疾,大病一场。没想到我们娟儿是被夫人所救!夫人善名在外,乃是一位活菩萨!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这饭能乱吃,难道女儿还能乱认不成?孩子她娘一眼就认出了娟儿,咱家终于能一家团聚,免受骨肉分离之苦了!您看这……”这段话是刘捕头教的,他已背得滚瓜烂熟。
没等胡三娇作答,胡氏扯住刘爱娟的衣袖双双跪下,颤声说:“夫人待我门恩重如山,娟儿受您细心照顾,无以为报!她小孩子家不懂事,还请您多担待些!”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看得刘爱娟只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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