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愁眉苦脸地坐在小花园里。一个其上无盖,却是别出心裁地设了深深花架的小亭,一张石桌,几个铺设了锦垫的石凳。
风和日丽,阳光从花架上方斜斜照入,穿过花架缝隙,在地上、石桌上投射出一个个希奇古怪的晃动之影。微风徐徐,不断吹拂得李夕面前的纸张沙沙做响。
文房四宝其备,边上更摞着一叠厚厚书籍纸张的石桌上,一篇似乎将将完成一半的试文正在微风下发出沙沙轻鸣,纸上的墨迹都干了,象是许久再未添新字。
少女下意识地摆弄着镇纸,已是幽幽叹息了声。
过阵子就要省试了,李夕自觉也逃不过这一遭,被爷爷送到林世伯这里来,虽有些不情不愿,但也无可奈何。
林世伯名唤林显祖,乃是望北府学正,在帝国都是大有名望的儒学大家,更品德高洁,一心修儒,否则也不能在帝国文萃之地任学正了。
爷爷当年对他虽仅是有一次点拨之恩,并无师徒之实。但多年来,他也一直对爷爷执以师礼,更与自家交好无比。是以,一俟自己要去府城以备省试,爷爷第一个倒想到了林世伯。
以便让自己随时能请教方家,更一门心思精修儒学——若是在长治,自己恐怕满门心思都在已成了自己地盘、可以随意使用的县学实验室里。府城便未必有这么方便了。
虽说自己一直不耐参加什么劳什子省试,但爷爷对自己寄予厚望,雨葳姐姐当初也说过有个举人身份更好,且王家科学院除非特殊原因,也多半只会录入报考举子的。
多番交织下,这省试倒是免不过去了——反正迟早要到,也迟早要借住的,早几月倒也无妨。
这来了林世伯家,林世伯自然是对自己关怀备至,又给自己安排了个带小花园的独门小院,又调了大批丫鬟婆子,惟恐照顾不周。每日公务闲暇之余,更要亲自来教授考验自己课业,将他近年心得、文法、乃至私下揣题都皆是倾囊相授。
只是,没了实验室,没了长治自由自在的日子,整日面对这些枯燥无比的经书试文,真的好无聊啊……
李夕再次幽怨想道。
“算了,休息会儿吧。”
她喃喃道,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倒是渐渐亮了起来。
只见她想了想,却是从一旁厚厚一叠纸张中翻出了一张图来,赫然正是长治时,谢修齐所绘的三视图。
少女细细端详着纸上的各幅图案。
“那混帐……那家伙的这三视图,可也真不错,离心机也不错……”
“可我该怎么改良,才能想分什么分什么呢……那火药制取,虽然省钱的法子还没找到,但省力的法子,倒也着落在了这离心机上……可这转速也实在是不能再快了,会导致结构不稳……在长治就曾试过改良加快转速,结果差点砸到人……”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少女看着图喃喃着,已是满脸的兴趣盎然,不多一会儿,她已是在纸上不住又画又算了起来。
不出多时,只见少女哀叹一声,却是将笔气鼓鼓地扔在了桌上。
“什么破离心机嘛,怎么算都会受力不均……偏想让它受力均匀,却需得极其精密的结构。且人力也好,物力也罢,无法保持极其精密稳定的速率……根本没办法改良嘛——就是一堆破烂!”
“那家伙说不定会有办法……可等了这么多天了也不来,哼,莫非是不想过特科试了不成?一定是怕本姑娘将当日事报复回来……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呢……”
少女一连串气鼓鼓道。
当日爷爷竟是要自己教他儒学行文,自己本不愿,但一想到能让这人在自己面前也俯首帖耳一次,倒也是兴趣大增——哼,本姑娘当初被你戏弄了,却是要还回来的,有这好机会,却也着实不能放过。
自己这样想着,兴冲冲地等啊等,却等了数日始终不见人来。
而儒学也令自己觉得分外无聊,渐渐的已是连饭都吃不香了。弄得世伯都以为下人伺候不周,倒让自己解释了几句。
可这日子究竟还要怎么过下去啊……
少女哀叹了一声,漂亮的小眉头上已是写满了纠结。
正哀怨间,却见一阵脚步已是由远而近。
回头一看,自己的丫鬟晴儿倒是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小姐……那谢……您那谢师兄来了哦。”
她挤眉弄眼道。
李夕一楞,她已是陡然大喜。
……
谢修齐带着安萁走在美仑美奂的小花园里,嘴里着实有些啧啧称奇。
华夏古典园林,实在是人类建筑史上的一大典范,虽然没有现代建筑的大气,但其精致绝伦意境深长,却是让人叹为观止——就连这么个小小私家小院的小花园,都透着一股清新隽永的味道。
正感叹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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