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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威严地坐在大堂上,望着堂下黑压压的人群,目光中满是轻松与笑意。
县令被停职,县丞又要避嫌,如今谢修齐这纵火案,却是得由张震这三老爷过一把大老爷的瘾亲审。而此案虽说不算百十年间长治最好判的案,但也相差无几。
案情分明,民心更早有向背,一切也仅是履行个程序罢了。
但此案又必将传遍帝国,上达天听,我张震虽是个小角色,但好歹也亲审了此案,说不定会在大人们乃至陛下心里,也留下一丝半点的小印象不是?
张震如是想着,脸上笑容已是更甚。
随即,他余光却是瞟到了旁听席上的一老一小,眉头不为人知的微微皱了皱。
这杨正使与潘副使……今日倒是所为何来?
长治逆案已毕,按说,监察使司也该押解犯人回府城了。然而杨正使和潘副使也不知怎的,大队人马倒是先于他们回了府城,他们自己却是整日在长治闲逛,倒是游览起了长治景色来。
今日更不请自来,说是要旁听审判。
张震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这本省两把最大悬剑整日在长治上空晃着,即使心中无亏,却也是让张震颇有些揣揣之意。
见几名身边几名法房官员讨论完毕,已是将审定结果呈了上来,张震却是暂时收敛了心思,只见他一目十行之下,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轻咳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惊堂木。
“威……武……”
衙役们的低喝声顿时响了起来,整个公堂亦渐渐为之一静,人们都颇有期待之色地望向了堂上——此案审理至此,已到了宣判的时候了。
张震含笑看了堂下正安然站立的谢修齐一眼,又看向一边旁听席上的监察使司诸人点了点头。
只见他垂目望着手中的审定结果念道:“承祖宪刑律,经法房合议,本官长治县尉张震,判谢修齐纵火案如下:人犯谢修齐,纵火案情确凿无疑,致轻伤五人,重伤二人,毁伤他人财产近千金。按律,应流三千里,刺配充军于新陆。”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张震笑了笑,却又是念道:“然谢修齐纵火乃方家阴谋,暗中收买蔡五唆使所诱;火场更有方家手脚,才致损伤大为加重。”
“其罪自无可饶恕,其情却颇有可原。且其后,该犯更揭穿方家大逆,助监察使司一举查获逆案,戴罪立功。又念及该犯乃主动投案,悔过之心拳拳,更早已尽数赔付所有纵火损伤。”
“是以,依帝国祖宪刑律第七条第八节之,罪犯戴罪立功评定奖惩之法。最终判处谢修齐罚金不予退还,以赎纵火之失。其后功罪相抵,奖惩皆免。若有再犯,必不轻饶!”
“由是此判!长治县府,公元一六三三年,帝国景佑三年,十月十七日。”
人群中喧闹声更大了起来,却多为满意之色,其间更不时夹杂着几声叫好声。
张震笑了笑再次清了清嗓子,照本宣科起了祖宪规定的最后程序:“在座各位父老如有异议,可当堂提出,若异议人数超过八成,本案就将换人重审重判。重审重判若还不满,各位父老亦可上诉省府。”
“而若无异议,此案将就此审结,无可更改。”
说完,他已是含笑看向了人群,目光巡唆着,更满是垂询之色。
“我等别无异议。”
“大人英明。”
人群顿时如是叫了起来,事实上,此案确实判得顺理成章至极,更毫无可争议之处,让人们心服口服,倒不虞会有多少反对者出现。
张震也满脸满意之色,只见他合上案卷欣然笑道:“纵火犯谢修齐功过相抵,当堂释放。唆使犯方华、方远博、蔡五等因涉逆案,不属本县权责,将由我望北监司审理。如此,此案就此结案。退堂——”
他拉长声音喝道。
随着衙役们再次“威武”之声响起,人群已是纷纷满意地点着头更热火朝天讨论中,渐渐散了个干净。
见案件终于审理完毕,旁听席上,已是无聊打了个大哈欠的杨宜章早有些意兴阑珊:“这案子还有什么好看的?我说潘叔,您说我还有一事没办完,不急着回府城,难道就是为了旁听此案?”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潘祥疑惑问道。
“非也。”
潘祥却只目视着谢修齐,良久,他才神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