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樰在册封诏书上盖了凤印,又差人送了贺礼去和风殿,正青霜说起贺氏今日的风光如何来,就被白芍送来的一封信打断了。
已经许久不曾与家中通过信件了,甫一见信,不免有些忐忑。
打开来看,见不是父亲的字,倒是兄长所写。每一次的信上都只有寥寥数语,但却能让让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次,也不例外。
父亲借口齐北南侵,先斩后奏返回西北军了。
西北军兵权在父亲手里,这一举动无疑是借兵权来震慑魏恒。如果是以前的魏恒,这招必是有用的,可现在总是奇奇怪怪的魏恒……
她有些说不准。
除夕那晚,她借母亲之口带话回去,建议父亲反客为主,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父亲素来果决,这一招连她都大吃一惊,不知魏恒可有办法招架。
她看罢,把信丢给青霜:“拿去烧了,顺便把东梧宫的账本取来。”
青霜这就去小厨房烧纸条,不想刚走到门口,迎面差点撞上魏恒,险些把袖子里的信给抖落出来。
“你这丫头,怎还毛毛躁躁。”魏恒为了避让她,急退一步,差点撞了冯唐。虽是责怪的话,但也未见恼怒。
“是陛下进门不通传,怎能怪臣妾的丫鬟。”姜樰听到他说话,迎了出来,一面挽住他的手臂往里带,一面示意青霜快些走。
青霜赔了罪,赶紧开溜。
魏恒却尽皆看在眼里,包括青霜袖中露出的一角信纸。
“你大着肚子,朕总叫你不要相迎,你偏不听,只好不再通传。”
“臣妾这肚子哪儿大了,况且太医说了多走动才好呢。”
魏恒温煦一笑,刮刮她的鼻子,瞅见她日渐隆起的小腹便心头一软:“是是是,阿樰说的都在理,是朕不对。”
“那陛下以后来可要记得通传一声,臣妾这里也好相迎。尤其是青霜这丫头,总没个正形,可别吓着了陛下。”
“好,朕听你的就是。”魏恒哪里不知她心里头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怕自己撞见她的小秘密么。其实,他本就无意戳穿。
两人回到屋内,说起贺氏晋位的事。魏恒很是不自在,有些话不知如何开口,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她不说,姜樰也知道。贺子芝晋妃位,不论是规矩还是情理,今晚魏恒必须得歇在和风殿了。而且,以后他可能会时常宿在那边,这是不可避免的。她自己怀孕无法侍寝,总不能再拦他吧。
她早就想到了,所以,差人送贺礼去的时候,顺便送了两个宫女过去。这两个宫女皆是此前甄选而出的,皆懂医理。她贺氏虽得了恩宠,可是能不能怀上龙胎,可就说不准了。
神不知,鬼不觉。不怪她狠,只怪她贺氏太毒。
“朕……静妃初晋位,朕今晚理当宿在和风殿,阿樰可不要多心。”找不到合适的话,他也只好说得直白一些。
姜樰只回以一笑,倒是显得大度:“这也是应当的,静妃入宫半年了还未侍寝,再这样下去,臣妾可要被人说处事不公了。”
“霸占了朕这么久,你还怕人背后议论?”
“自然是怕的。”
魏恒摇头笑了,揽她进怀里,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在她耳边腻歪起来:“可朕不想走,朕过了今晚还会来你这里,除了东梧宫,哪个宫也不想去。”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魏恒言罢,稍有踟蹰:“对了,有件事朕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告诉你,也不知你有无听到风声。”
“嗯?”
“齐北南侵,你父亲已于昨晚赶往西北应战。”
姜樰一愣,惊问:“怎么又起战事?父亲挂怀西北,不忍边境百姓受苦,竟走得这么急1
看她吃惊的样子,魏恒无心搞懂她究竟当真不知,还是装得太好,只一味安慰她莫担心。其实告不告诉她,她都会知道的,只是他先表个态,总好过来日她问起。
青霜烧了信纸,取了账本来,呆头呆脑地就这么走进来把账本呈上。
姜樰马上翻了几页,倏尔对魏恒道:“臣妾原想看看近日的收支如何,让青霜去取账本。方才听说战事又起,臣妾在想,去年南方水涝,朝廷赈灾必花了不少银两,如今军饷又少不了,国库可还吃得消?臣妾这些珍宝,是进宫时带来的,可换些银两略作补贴。虽是杯水车薪,但也是臣妾的一点心意。”
姜府大富大贵,她带进宫中的珍宝虽然不多,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出手那么一两件也够整个西北军撑上一两个月的了。
魏恒懂她的意思,她父亲才刚给他找了大麻烦,她这里就开始撒甜枣,顺便给她自己和姜家收获美名。
在外人眼中,姜威是数度平乱的英雄,皇后是全心为国的贤后。姜家声望必将飞涨,她这个算盘打得可真好。
“皇后的心意朕领了。不过,国库倒是并不吃紧。”魏恒笑着,摸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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