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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恒细细回想了一番。除了那块符牌,倒是没什么随身佩带之物。熏香他素来不爱,崇光殿那边也不常点香。至于吃食,膳食层层检验,试菜的太监没有身体不适,中毒的却只有他。
思来想去,想不起来哪里出了纰漏。若不找出下毒所在,他就等着疯癫吧。
倒是冯唐替他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脸色一变,说:“陛下,臣倒是想到了什么……不知当说不当说。”
魏恒不耐:“有何不能说的,说!”
“陛下,恕臣多嘴……您每一日都会在皇后娘娘那里喝一碗花露茶。臣想着,是不是有人知道了陛下的这个习惯,在白芍姑娘采的花露上做手脚。”
冯唐说得隐晦,并不敢直说皇后那边有问题,却说了到点子上。的确,魏恒每一日都会去饮一碗花露茶。
有什么人能在花露上动手脚?魏恒想,不禁心凉了半截。
姜樰防人之心甚重,她的所有饮食用具全部由青霜白芍负责,其他丫鬟几乎成了粗使丫鬟。近一个月前,她更是把所有宫女都换成了自己信得过的。
她把自己层层保护,有什么人能够在她的花露上动手脚呢。再者,每日两碗花露茶,她自己一碗,他喝一碗,那么为何她从未表现出他这样的疲态?
虽有可能是白芍这丫头受姜威指使下的毒,但那丫头更多时候是听命于姜樰的,如果姜樰本身不想害他,白芍断不会动手脚。
魏恒越想越是觉得后背发凉,心中大惊。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他宁可相信那花露茶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去了崇光殿,这一路想了很多。然而他脑子里如同裹了一团乱麻,着实想不明白姜樰的心思。
他初以为对方还是上辈子那个用生命对他好的女子,可她一点点表露出的变化让他不禁怀疑,她的心是否还如上辈子那般纯善。
他可以让她,可以忍她,因为欠了她,爱着她。但如果她下毒,为母家卖命,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截然相反的她。
事出必有因,究竟是什么让她发生了如此转变?
魏恒觉得自己仿佛被笼罩进了一团黑暗,心里堵得慌。他一面想着,一面走进了崇光殿,迎面走来刚问诊的太医给他请安。
“陛下大安。”
“嗯。”他顿了顿,见那太医不是想立刻退下的样子,终于回神,问,“这么久了,皇后的伤可都好全了?”
“回陛下,娘娘的伤已经痊愈,还请陛下放心。臣适才正打算赶去昭轩殿,有大事禀报陛下呢。”
“何事?”
那太医见他发问,顿时满面喜色,夺了头功似的:“微臣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魏恒听罢先是一滞,而后似乎有些不相信,把眉头微皱,迟疑一问:“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快要足月了!时日尚早,若不是臣再三确认,还诊不出来呢。”
魏恒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一时大喜过望,落下一个“赏”字便脚下生风,直往殿里去。他盼这孩子好久了,姜樰喜欢孩子,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开心。
就好像头回做父亲似的,孩子才刚怀上,他就给高兴坏了。先前在愁什么,一时便都给忘了,只想着快些到她身边去。
“阿樰?”
姜樰此时正与那两个丫头说事儿,三人计较着该如何保这下孩子,不想才刚起了个话头,便听到魏恒的声音。
她眉间愁绪难化,把手放在小腹上,轻叹一口气。她一直想做母亲,没有孩子是她前世一生的遗憾,可是眼下姜家被削得厉害,她要保这孩子着实艰难。不得已,只得先止了话头,抹去满面愁容,迎了出去。
“陛下今日来的好早!”
“不如说来得巧。”魏恒满脸笑意,揽住她的腰身,抱起她在床沿坐下,手掌轻揉地覆上她的小腹,“朕想当父亲,当然要来得殷勤些。”
“陛下说什么呢,这还不足月,就想着当父亲。”
白芍和青霜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孩子的事,存有几分假意的温馨,便识趣地躲到一边儿去了。
魏恒把脸一沉,佯装微怒:“虽不足月,朕和阿樰的孩子自有神明保佑,朕就安心等着做父亲。只不过,十月怀胎,要辛苦你了。”
“臣妾喜欢孩子,不觉得辛苦。”姜樰轻笑,把头靠在他肩上,“臣妾只是怕……怕没有那个福分。”
魏恒皱眉,也是觉得心中难安,后背发凉,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行宫之事吓到你了?”
姜樰不做声,只是抓紧了他的手。何止行宫里的事,她身边分明危机四伏。
“有朕在,别怕。”
就是因为有他在,她才害怕呢。姜樰暗想。魏恒手段之老到,要拿掉她的孩子并非难事。深宫里的事,谁说得清楚,姜家前朝势大,后宫势弱,纵然有心帮也是无力使。
怪只怪姜家一开始就小看了魏恒,自己既然知道了,只能万事小心。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无关乎魏恒,她终于能做母亲的喜悦他是理解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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