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同书说,“阿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吴元石说,“选对自己有利的就好,没人能替你做决定。”
苏楠说,“莫莫,无论你做哪个决定,我都支持你!”
老大说,“制定计划,解决问题。”
爸爸和妈妈说,“阿浅,我们只要你好好的。”
……
好好的……莫浅眼眶一涩,险些哭出来。
一道长长的影子让屋子里的光线昏暗了些许,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莫浅猛的回头,朦胧月色下,广袍宽袖的书生手持利剑疾步行来,衣袂飘飞隐约绽开几朵血花。
方才还在回忆现代的一切,突然间见到满身杀气的书生,那染血的宝剑在夜色下泛着隐隐寒光,她顿时有种时空交错的不真实感。松了一口气之余,胸口却是止不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也不知是因眼前的人,还是被吓的。
于先生看见莫浅也愣了一下,少女手持门栓,面色坚毅,浑不似寻常女子遇上事后的慌乱无措,及腰长发随意的披散,身上白色的中衣略微有些凌乱。见到此处,他连忙垂下视线道,“更深露重,钱姑娘不妨去加件衣裳,这里有我。”
于先生提点的语气略显尴尬,莫浅低头一看,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中衣……许多脚步声已进了院子……不由得懊恼的将手中门栓一扔,飞快的躲到床帐后面。
一干打着火把的汉子一拥而入,只将小院照的灯火通明。
众人使了绳子将那男子捆起,将人自房间内拖出来,又仔细的在这院子里搜索了一番,少不得议论纷纷。
“咱们这一片,素来巡查严密,今夜又有宵禁,怎会有贼子混进来?”
“莫不是也糟了莫氏票号的牵连?如今京中十家有八家怕是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想来日后咱们还需当心些。”
“待到天明交到府衙,一顿刑受用下来,必能问出个究竟。”
“这世道啊……”
……
众人说着便是一阵唏嘘,议论间,院门外又有人抬来一满身血迹的男子,扬声道,“这里还有一个,当如何处置?”
于先生站出来道,“且一并捆了,关到我家柴房,明日再送官府。”
众人见他长袍染血,腰仗宝剑,自是知晓那贼子是为他所伤,纷纷赞他高义,少不得叙上一番来历。张嫂见事情已了,忙上前与诸位邻里致谢,众人见她们仅有两名妇人又细细的叮嘱了几句,才捆了那男子离去。
关上院门,外间还有纷纷议论声,是怕还有贼子走脱,相约今夜轮守。
莫浅与张嫂回到房间,看着那破了一个大窟窿的门洞相顾无言。
秋夜凉如水,近日白天还能感受到些许暖意,到了夜间,即便天气晴朗,那寒意也有些冻人了。
两人抬了梳妆台堪堪挡住门洞,便草草歇下。
莫浅躺在床上,激动的余韵尚未过去,难以入眠。她想到方才那些人的议论,听见张嫂也辗转反侧,低声问道,“十七商行和莫氏票号到底牵扯多大?为何人人看来都忧心忡忡?”
人人都说十七商行,这十七家商行到底是哪些,又涉及了些什么,她从未听闻,如今想来,她真不该忽略这一点的。
“姑娘早些歇了吧,这些事岂是咱们妇道人家能明白的。”张嫂不冷不热的回了这么一句。
莫浅一噎,翻了个身,不再言语。
白家小院霜色满园,于家小院内却是灯火通明。
于先生跪坐于蒲团上,已是换了一身衣裳,正擦拭手中佩剑,一年轻男子匆匆走入,对他一揖道,“十九叔,那两人断气了。”
于先生闻言手中动作不停,只将佩剑细细的擦拭干净,收回剑鞘,才抬头问道,“死士?”虽是问句,却有几分笃定,寻常贼子怕是没那身拳脚功夫。
两人被众人捆来之时,年轻男子已验看过,一人受伤,却未曾伤及要害,草草包扎之后,并无性命之忧,另一人只是昏迷。不过错眼的功夫便齐齐断气,他惊讶之下查验了一番,已是胸有成竹。
闻言点头,“口中藏毒,是死士。”顿了顿又笑道,“钱女士非常人也。”
女士二字古今含义差别巨大,这二字在此刻相当于女壮士、女汉子。
于先生收拾其中一人颇费了一番功夫,莫浅两人放倒一个瞧着却是甚为轻松,这年轻男子称莫浅一声女士,褒贬难辨,却是促狭。
于先生闻言淡淡的看了年轻男子一眼,年轻男子笑容一敛,忙赔罪,“十九叔,我错了,慎言!慎言!”见于先生面色稍霁,又正色道,“两人已死,此事当如何处置?”
莫浅在此住了一个月,今日方出门一趟,这追命之人便连夜摸上了门。虽然今日莫浅与于先生一番对答,已是叫人知晓她有些来历,可牵扯上死士,却是叫人大为震惊。
于先生轻轻将剑放在身侧的地上,“明早送去官府即可。”
年轻男子不解,“那此事?”
“钱姑娘自有决断。”于先生道,“过两日我去拜访过恩师,咱们便启程回乡。”
年轻男子诧异道,“不是说要到年前才回去?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于先生沉默不语。
莫氏之变,不过是冰山一角,接下来京城就该是风起云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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