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皇上回宫了。”
宁恪抬起眉眼来,隽秀清朗,瞧得报信的小宫女一愣,然后飞快地低下头来,生怕四殿下看见她红透的脸。
宁恪轻轻一笑,饶似无意地往小宫女身上闻了闻,道:“多谢姐姐,不过皇兄回来应该不想见到我,不如姐姐陪我说说话?”
小宫女更羞了,明明眼前的少年还不到及冠的年纪,却好似个风月情圣,偏偏还生得这样好的皮囊。
“奴婢...奴婢不敢...”
说着不敢,却还是羞怯怯地随着宁恪往内殿走去。
没过一会儿,领事太监来东宫宣旨,还未入宫便闻小宫女羞答答地斥责着,听得他浑身一哆嗦,方才记得传:“殿下,皇上传您到御书房去。”
听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许久才闻到回答:“知道了,我这就去。”
领事太监回去复命,皇上刚刚打发了一群大学士,看房丞相铁青着一张脸拂袖出去,貌似皇上又把他气得不轻。太监差人去炖一碗雪梨羹,轻步进入御书房。
太监说:“四殿下马上就来。”
太监偷偷打量了宁晋一眼,见他面上波澜不惊,应该是单方面碾压房丞相,故才沉下一口气。
宁晋眼睛仍盯着手中的奏折,饶似无意地问了句:“四殿下在宫中都做什么了?”
“...读书习剑。四殿下启蒙早,六艺已经学全,鼎资堂的少傅也开始跟在四殿下/身侧办事了。只是...”
太监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把四殿下常跟宫女厮混在一处的事说出来,可毕竟那位还是个主子。
“无妨。”
太监斟酌一番,想来景昭帝已故,淑太妃也常惯着四殿下,如今能管管他的也只有皇上这个兄长了,故言:“小宫女们不检点,总想着攀龙附凤,奴才狠狠教训过她们,也打发出宫过几波,可四殿下尚且年轻,自制力难免差些,奈不过那些小婢子们都是会狐媚人的。”
“不用管他。”宁晋放下折子,说,“老太妃宫里进了风仪女官,找个理由将她赶出宫去。”
太监疑惑着看了宁晋一眼,问道:“可是姓谭的那位女官?”
宁晋点头,太监诚惶诚恐道:“谭姑娘是房丞相送进宫来的,老太妃喜欢才留用宫中,怕是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意。”
宁晋思索片刻,不再提这件事,将一封信递给他,说:“这件事不急,先去请杨左督,让她处理好手头的案子就来宫中述职。”
“奴才遵旨。”
宫女送来雪梨羹,宁恪随着进来,宁晋将雪梨羹赏给宁恪喝,又将御书房伺候的下人屏退。
宁恪淡疏地看了宁晋一眼,请道:“多谢皇兄。”
宁晋拿起朱笔批折子,没有抬头看他,道:“少做些放浪的事,流言蜚语都传到朕这里来了。”
宁恪一笑:“谨遵皇上教导。”话是这样说,但他全然不当回事的。
宁晋对他的那点小伎俩心知肚明,韬光养晦四个字,宁晋比他认得早。
宁恪应该已经知道宁晋察觉他和谢惊鸿之间的关系,他回到宫中来,一是还算懂些大义,二是淑太妃一人在宫中,他怕宁晋不会放过她。
宁恪纵然是个混世魔王,但对淑太妃却是扇枕温衾的,很是孝顺。
宁晋说:“以后上完功课就到御书房来,内阁的大学士年纪大了,看事看物难免有些顽固,朕想听听你的想法。另外,朕会请御林军的统领教你练剑。”
宁晋这是要他参与政事?宁恪皱了眉,沉声说:“臣弟不明白皇兄的意思。”
“你明白。”宁晋抬起头,“宁恪,朕希望你不会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宁恪愣在原地半晌,过后才问了句:“是因为...何湛?”
宁晋没有回答:“退下吧。”
大理寺刚刚逮捕了一个采花大盗,前去当诱饵的人是杨英招。
当天秦方看着杨英招一只手将采花大盗扭送出来,眉宇间英气十足,风姿比男子都要凌人。
心下的担忧全都化成焦急,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没有?”
采花大盗苦哈哈地看了一眼秦方,哎呦哎呦地痛叫道:“大人,你应该先问问大爷我!谁想这个小女子长得这么漂亮,却是个疯婆子,真他娘的可惜!”
杨英招抱胸,伸脚将采花大盗踹了狗吃丨屎,瞪着眼说:“滚!”
秦方上去揉了揉杨英招的肩,说:“景容辛苦了!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肯定不能这么快就破案!”
新任的大理寺少卿有些看不下去,闷声道:“宫里来传信了,皇上宣杨左督进宫。”
秦方不满:“怎么又进宫?皇上身边没有可用的人了吗?”
少卿道:“大理寺也有那么多可用之人,不该劳烦铁骁骑的统领前来抓一些小贼小盗的,秦大人,你说呢?”
说什么?他才不说!
杨英招领命,与秦方匆匆告辞后就赶去宫中。
杨英招赶到时,宁晋正与几位大学士议事。领事太监便请她到御花园中去走一走。前几日秦方说喜欢青州的金钱迎春,她向宁晋求了一株,今儿赶巧,宫人领着杨英招先去御花园看看那株盆栽,看合不合意。
青州运来的盆栽都很难养活,这株迎春叫花匠师傅精心照料着,竟也在春天发了花枝。星点大的小花精致可爱,点缀在一片苍翠之间,甚是漂亮。杨英招见了,自是爱不释手,口中正吩咐着要他们找个合宜的时机送到大理寺去,就见从重重花影中穿行而来一个绰约的身姿。
那女子生得丽人,身着淡粉色的宫装,比这金钱迎春都要美上几分,走得端庄,好似步步生莲。
除却宫女和先皇的妃子,杨英招从没在后宫中见到过女子,心下生疑,便多打量了几眼,就见那女子朝她走过来,冲着她微微行礼。
杨英招不懂宫中的这些礼仪,对着她略略点头,算是见过。
宫人倒先开了口请礼:“谭姐姐。”
“你就是皇上的师妹?”
谭秀仪毫不客气,直接询问。杨英招不知这位与她素不相识的姑娘为何话中带有挑衅的意味,反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听太妃娘娘说...皇上为了你,专门从青州移了株金钱迎春来,看来皇上待你很好。我也在宫中任职,想必日后要跟姐姐很熟络了。”
杨英招终于闻见她身上冲天的醋味,默默心疼自己被如此针锋相对,淡声道了句:“我不常来宫中。”
“姐姐能得圣宠,皇上要姐姐入宫也是迟早的事。”
杨英招笑了笑没再答话,作势要走,谭秀仪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问:“我知道你曾与皇上出生入死,为他筹谋,纵然你打仗再厉害,可是你不懂如何侍奉一个人。皇上忙于政事,难道姐姐就忍心他如此操劳,身边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杨英招:“......”这是哪里来的大小姐?
“再大的妒忌,在天子面前也该收敛,为何要将那么多仰慕皇上的女子拒之宫门外?你的爱,便是如此自私么?”说着,谭秀仪泫然欲泣,眼眶泛红。
杨英招一时无言以对,正在两人僵持之中,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先给两位主子行礼,再而跟杨英招说:“...呃...”他顿了顿话,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何湛,先前何湛已经卸职,官爵封位一律退还,如今已经算是庶民了,但若是直呼其名,他还真是不敢。
杨英招问:“怎么了?”
“那位...那位来了。”
杨英招正不知这个“那位”是谁,就见何湛从花丨径中走出来,怀中抱着他的小孟兰,薄泥染青衫,他却丝毫不在乎,抬眼望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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