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
蒋凝秋偷偷瞄过众人的神情。周迟微抿着唇,眼中透出几分冷厉决然,显然是已经下了某种决断;孟荷吟起先有些惊诧,但在看到自家夫君的样子后却平静下来,神态也转为毫无保留的支持与信任;谢擎深蹙眉不语,似乎仍在迟疑当中,太子话间隐约透出的大逆不道的暗示,他还做不到很快就全盘接受。而武云起……在目光偏移过去的瞬间就被青年敏锐地察觉,蒋凝秋只得佯装无事地转开视线。
她正在开小差,却冷不防被周迟点了名:“蒋凝秋,十月十八你去城外,被老三的人埋伏了?”
这都哪年哪月的事儿了,殿下您反射弧也太长了。蒋凝秋腹诽了句,然后不能再配合地回答:“是。”
“周辽想从你这儿探明火器的事情,作为东宫心怀不轨的证据呈上。与其被动地等待事发后再做出应对,不如就此反客为主。”周迟道,“前次你说那火药也可以制成用于庆祝的礼花,便以这个为由头,在姑祖母寿宴上放出去,进而将火器献给父皇。还剩下十余天的时间,可是够用?”
做礼花倒不难,之前蒋凝秋也鼓捣过用作军队传信的小型烟火,只不过尚未投放到实际使用中而已。反正成品也用不着多么精美,能让这群古代的土包子们感到惊讶就够了。不过……“殿下,您的意思是……寿宴当日,圣上也会驾临敝府?”
“姑祖母是皇祖父这一辈仅剩的宗亲,又是父皇的嫡亲姑母,只要邀请,他自然会去。”
好么,这是要将我家变成龙潭虎穴的节奏。勇烈侯府虽然与东宫走得近,但毕竟不在朝上,受关注度也不会太高,寿宴虽然说是比以往操办得盛大了些,却也只是中上等的规模。但一旦永昌帝到场,只怕不请自来的宾客要将门槛都给挤破了。
蒋凝秋摸摸鼻子,事有轻重缓急,既然碰巧赶到一起,也只能这样了。可周迟却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她,又说道:“‘蒋家大小姐过了及笄的年纪,也想趁这次机会相看一下京中合适的人家’,这个消息姑祖母已经放了出来。长者命不可违,木已成舟,你就不要再想着能逃避过去,直面此事吧。”
谁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一茬,顿时神态都变得有些微妙,特别是蒋凝秋本人,脸色瞬间僵硬了下去。周迟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侃侃而谈:“反过来想,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起来的机会。会向你献殷勤的人,其家族定然也是倾向于东宫的,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一个表态的好机会。你不妨对此留个心眼,也好知道京中哪家会成为我们潜在的助力。”
殿下的想法,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也着实过分了些。见蒋凝秋放在膝上的拳头越握越紧,好似下一刻就要“嘭”地砸到案上,孟荷吟连忙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心里却也不禁有些嘀咕。关乎女儿家的终身大事原本就不该拿出来和一群男人说道,这一点暂且不说,蒋凝秋对于此事的抵触,众人也是一早就熟知的了。周迟偏生要在这种场合,下达这种命令,完全是罔顾了蒋凝秋本人的心情。
她正寻思找个由头将这个话题岔过去,冷不防对面已有人开了口:“殿下,臣以为,三皇子一党未必不会也看中了这个空隙,反其道而行之,向我方派出奸细。若是如此,岂不弄巧成拙?”
“哦?”周迟微微扬眉,饶有兴趣地看向反对者,“那依明卿之见,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