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哪里会有什么暗疾呢?”
云娘只恐杜老娘想多了,便赶紧道:“我们真没有什么,他是非常矜持的人。”
杜老娘却笑道:“其实先前我就愿意,只是怕你犯了犟,倒不敢强着你答应,便想着慢慢劝你,现在你自己想通了最好!”
见云娘只一心包月饼,又笑道:“无怪先前你二嫂就说你们邻居住着有来有往的,其实就是有些意思了呢,当时我还训斥了她一回,现在才知道我是冤枉她了。”
想到二哥二嫂做的那些事,云娘竟不知自己还怪不怪他们了,只是还不想爹娘操心,便依旧替他们瞒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只低头将包好的月饼数了一遍道:“娘,已经尽够了吧,五爷爷两包,四叔两包,张厨子两包,请来的大夫两包,家里做了那么多菜,其余的人分些剩菜了就可以了。”
“你五爷爷、四叔都是长辈自然不能少的,大夫只送一包就可以了,张厨子不必送,厨房里剩下的生肉生菜都给他,”杜老娘日子过得精细,搬着手指头算计着,却道:“汤巡检刚刚说好吃,我想着他回去时给他带上四包,再加上四块腊肉、四只鸡、四条鲜鱼,还有新采的果子蔬菜……”
云娘听到老娘独对汤巡检如此大方,知是为了自己,却替汤巡检为难道:“他如何能拿得了这许多东西?”
“这还不容易,你大哥前些天编了许多新篮子,正好装两篮提着。”
“娘,还是算了吧,他不缺这些,我们又不多,自家留着吃吧。”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不懂事,先不说就要给你们定下亲事,就说汤巡检把你从竹屋里救出来,我们不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他吗?”杜老娘指点女儿道:“你先前很明白事理的,现在怎么糊涂了?等一会儿他睡醒了,你将他鞋子描下样来,好好帮他做两双鞋子。还有衣服,从里到外都做两身……”
说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汤巡检是京城里来的人,恐怕是极重规矩的。你还是不要再与他见面了,赶紧回自己屋子,免得让他笑话。”
说着便推云娘回去,又道:“鞋样子我去描,你只放心吧。”
云娘就这样又被推回了屋子,亦知娘说的有道理,便重新换回了家常衣服,听着外面的说笑声,却一时无甚事可做,便取了一匹自家织的素绸,忖度着尺寸,裁了一件里衣,自然是给汤巡检做的,细细地缝了起来。
到了晚上,依旧是二嫂送饭过来,进了门便笑道:“二嫂说的原不错吧?总算将你劝得明白了,将来你过上了官太太的好日子可不要忘记二嫂的功劳啊!”
云娘听她滔滔不绝地表功,有的没的说了一车的话,甚至将她和二哥原来并不光彩的事情都得意地吹了出来,“云娘,你是不知道当时你二哥和我有多怕,如果巡检司里的人将我们的绸都收了去,家里刚织出来的绸全丢了,我们可怎么对家里交待呢!”
“当时,我们就想跳河悔过了,偏偏汤巡检过来,大家都过去求情,他理也不理。我和你二哥一想,当时你们见面还打招呼呢,便赶紧跟过去提了你,然后汤巡检立即便让人放了我们,绸也全都还给我们了!”
“本来事情过了就算了,不想我和你二哥回来时又遇到了汤巡检,他便问我们来我们家提亲可好,我和你二哥就想,你那时正犯着犟,不论谁说亲都不听,怕你一时昏了头将这样的好事搅没了,便告诉他等一等。不过,你们俩个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怎么也要成全你们啊!”
“我们就指点汤巡检,你想要架妆花纱织机;想回盛泽镇织绸;要租房子住。现在终于……”
云娘才晓得事情的始末,又感怀汤巡检待自己的好,更气二哥二嫂的所为,便冷笑道:“既然二哥和二嫂这样有能耐,怎么见了他倒像避猫鼠呢?”
“呃,”二嫂被噎住了,但她从来都是能屈能伸的人,立即陪笑道:“谁知道汤巡检看着威武,其实到了这样的事上却没主意了呢?偏妹妹与别人不同,油盐不进,我们俩又欠着他二十匹绸的情,只能躲了。”
又道:“总算你们成了好事,我们也不必再如此辛苦了!”
似乎他们一直在忍辱负重一般,云娘冷笑道:“再告诉二嫂一句话,我特别去问过阿虎,你们这样十匹二十匹的小户,别人不好说,若是撞见他,却从不罚银子罚东西的,只不过训斥一番便罢了!”
“原来白白怕汤巡检那么久了。”二嫂嘀咕着,也觉得没脸,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我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事。”
云娘用了晚饭,又做了会儿针线方才睡下。只是白天睡多了,一时倒是不困。
夜渐渐深了,云娘只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想,又听着东厢房里织机的“札札”声,倒想起来替三弟妇织一会儿红绸,她毕竟忙了一天了。
正在寻思,却听门极轻地响了一下,闪进来了一个人,走到床头小声道:“云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