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根下有株梨树,此时被雪团团裹住而压得低垂的枝条下头,有个婆子正拿钥匙开锁。
许是因着紧张,又或许是天气太冷的原因,她插了几次都没能插|进锁孔。她不免尴尬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在她身后立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一件茜色的棉斗篷滚着白毛边,连头罩着遮住了大半容貌,露出的鼻子和下巴已显精致。
她柔声道:“蔡嬷嬷,莫着急,我只是掉了个香囊在园中,上头绣了我的名字,落入旁人手中可是不妙,我悄悄儿拾了就回来,必不会惊动园中贵人。”
蔡嬷嬷还是有些心虚,这女子从袖里拿出块玉来:“嬷嬷前些日子说要给孙儿寻块好玉,你看这块可使得?”
蔡嬷嬷眼前一亮,见这块玉颇为纯净润泽,雕成个观音坐相,入眼精致。她将手在身上擦了擦,伸手接了过来正反一看,见上头果然没有印记,这才放心收了:“九姑娘,您可得早些出来啊……今儿可不比平常,不能闹着玩啊……”
九姑娘点点头:“嬷嬷,您放心……”
蔡嬷嬷一想,这九姑娘是个伶俐人,又生得美,就算遇上了那摄政王,不入他的眼那也不致于怪罪,若是入了眼……
她这么一想,手上动作就快了,咔嚓一声锁就被打开来,她取下锁,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您快去快回。”
九姑娘身形一闪,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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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谨缓步前行,目光自两侧景致上掠过,却并未多做停留。
身后服侍的众人都噤若寒蝉,努力的控制住脚步声,随着他一道前行。
檀心抬起头,咬着唇看着时谨,这些日子他和那女子挨在一处,从不叫人近前服侍……
她这么一想,脚步就停住了,身侧的婢女百合疑惑的侧头看她,伸手拉了拉檀心的袖子,压低声道:“檀心姐。”
檀心一惊,回过神来,朝百合点了点头,低下头朝前走去。只是她也并没耽搁什么,时谨简直一步路拆成了三步路走,檀心脚一抬就赶上了,然而她心中苦涩的想:他难道是有意在等那女子?从来都是他一个脸色,旁人忙不迭的顺着捧着,如今他竟对那女子如此和软了吗?
突听得一侧沙沙声,有些枝叶上的冰柱断裂落地发出响动。
时谨站定,负起手侧过头来,面上神情冷淡,目光却望着有动静那处。
就见个茜色身影自小径中出现,一眼望见面前这群人,似被唬了一跳。她一手掩了唇,一手捂在了胸口,正这时她茜色的斗蓬被树枝一挂,滑落了一半,露出她一张粉脸来,竟是位少见的美人,眉如远山,目含秋水,生就两分体弱不足的纤柔,此时这受惊的动作,更显得楚楚动人。
时谨眼睑略垂,失去了兴趣。
九姑娘慌慌张张的似受惊的小鹿,快步拉了斗篷自小径中走出,迅速的整理好衣着,盈盈的福了下去:“臣女参见摄政王殿下。”
时谨不置可否,檀心上前去问道:“这园子已清退闲杂人等,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九姑娘涨红了脸,讷讷道:“臣女是北诚伯的女儿,早前在园中掉落了香囊,为着寻找才入园来,无意冲撞殿下。”
檀心温和笑道:“既如此,姑娘身边怎无服侍的人?”她心中看得透透的,这样想方设法要到殿下面前来露个脸的人实在太多,只要她在跟前,总是委婉的打发了,总不能由着殿下将人都给吓着了,倒落了个恶名,便宜了曹太后。
九姑娘吱唔道:“她们分头去找了。”
檀心道:“哦!如今殿下正在看园子,姑娘先回去,等我们走了再来寻。我们若见着了,自也让人给姑娘送去。”
九姑娘又抬头看了一眼时谨,干巴巴的只得应承。
正这时,就听后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都停了说话,转头望去。
就见一女子穿着和时谨一样的银灰色皮草斗蓬,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
九姑娘认出这位是先前那融姑娘,也不知何故与摄政王分开了,此时又跑来。
她抬眼偷瞄摄政王,不由心中一惊,只见摄政王眉目浅浅的含着点笑意望着那融姑娘,嘴边一点微不可见的弧度,像是要笑又抑制住了一般,但任谁也能感觉到他心情大好。
薛池一下冲了过去,在时谨面前站定,拧着眉压低了声音道:“你当真不理会我的话?”
时谨目光在九姑娘身上瞟了一下,心中了然,一时但笑不语。
薛池真想将他脸上可恶的笑容给抹了,嗔道:“我总要先尽力看住你,看不住就算啦!”
他因着心情大好,似乎愿意再多给些纵容,广袖遮掩下牵住她的手,拉着往前走。
九姑娘面色难看,微垂下眼,心道自己平白的折了块玉,可怜自己一个庶女,手底下再难拿出那样好成色又无印记的物件了。
过得一阵她惊觉自己的出神,忙抬起头来,生恐被人责备,却发现先前和她说话的婢女也是怔忡的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顿时心中了然,不知为何也有点快意:这位融姑娘,想要痛痛快快的做王妃,也不是件易事呢。
檀心若有所觉,微笑着看向她:“百合,你送这位姑娘回去,莫惊动了旁人。”
百合应了一声。
九姑娘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来:“多谢姐姐体恤。”
檀心十分温柔敦厚的微笑,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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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池往后倒仰着,把全身的重量都吊在时谨的手上,由他拖着自己前行,一边对他道:“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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