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是不知。小人不过是老爷长随,胜在腿脚勤快,办事伶俐,路上有什么气力活都是小人包办;至于打尖住店都是任禄出面。但小人也不敢肯定任禄是否事先知晓行路安排。”
路芳蕊点点头,之后又反复盘问了案发时的细节,比如和尚的容貌穿着等,任福的回答虽然有些凌乱,但细节处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似乎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审问过任福之后,路芳蕊将他捆了起来关在柴房中,吩咐店老板让手下伙计轮番看守直到天明,不许旁人靠近。那两名伙计苦着脸,却也不敢不去,幸好路芳蕊说只此一晚,天明后她就会去韶关城找衙役接手。
其后路芳蕊带着三人逐间客房盘问过去,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都是二更时分听见呼叫,有些人反应快些,看到白袍人逃跑;反应慢的就只见到路芳蕊追出去。与此同时,四人还将所有客房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这个年代可不讲究搜查令什么的,不过所有人都巴不得撇清自己,以免和这杀人凶案扯上关系,因此都非常配合。只是一番搜查下来也没有找到异常。等到搜查和盘问结束,已是将近黎明时分,路芳蕊和丁渔还好,那店老板和吴二却早已困得呵欠连天。路芳蕊让店老板沏一壶浓茶,四人喝了几杯后精神皆是一振。
路芳蕊道:“这桩案子本捕已然有了几分头绪,我这便解说一遍,若是三位没有异议,便请在公文上签名画押,本捕也好移交给地方衙门。”
丁渔三人点头答应。路芳蕊道:“这件案子,抛开其余,可确定的事实如下:
原羊城市舶提举任安之(身份已确定)带两名仆从致仕还乡,途径此店,于晚饭后,三更天(夜晚11点)以前遭人杀害,致命伤为顶门五指留下的贯穿伤口。客房墙壁上书‘以血还血’四个大字。两名仆从任福任禄,其中任禄失踪,生死不明;任福被发现时穴道被封。而二更三点(九点四十八分到十点十一分)时,有一武林高手自小楼向山脚方向逃窜,本捕追踪其后,但一炷香后被其走脱。本捕不曾见其正面,从背影看来,其人身高八尺以上,肩宽膀阔,与罗浮血案的凶嫌丁渔十分吻合,可惜他头顶用布包裹,看不出是否有头发。不过他在逃跑时衣衫被树枝勾破了一条边角,正正是僧衣的针脚。”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的布条,放在灯下供丁渔三人观看。
那店主人一看便道:“路神捕说得不错,小人的妻舅便是韶关城中的裁缝,闲聊时曾对小人说过,僧衣的针脚和常衣不同,这的确是僧衣的缝法!”说着他把自己的衣衫撩起摊平,果然针脚缝法有所不同。丁渔心中佩服,果然不愧有神捕之称,眼光锐利,自己穿了这么些年僧袍,却还不知道原来缝法是不一样的。
路芳蕊点点头,道:“且不论那逃走的人是否便是凶僧丁渔,但任安之的确是死于武林高手的指力之下。而我们方才已经见过店中所有住客,其中称得上高手二字的,本捕勉强算一个,另一个,便是余鼎先生你了!”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丁渔,旁边店老板骇得一下子跳起来,缩到路芳蕊身后。
丁渔苦笑道:“我承认我会武功,但我不可能是凶手啊!老板可以作证,路神捕您在追踪那白袍人的时候,我正在凶房外看热闹呢!”
店老板回想了一下,的确自己还和这人在凶房外聊了两句,这才定下心来,讪笑着坐回原位,对路芳蕊道:“确如余先生所说,小人当时还拦着不让他走进去呢!”
路芳蕊嘴角微翘,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人,但我看得出你武功不弱,应该能够为我的话做个佐证:任安之死于高明指力之下;任福穴道被封,他自己不谙武功;旅店内包括店家和住客,再无其他武者;而那逃走的白袍人武功高明——我说的可对?”
丁渔幽怨地看向路芳蕊,道:“路神捕,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然后他点点头道:“不过你说的有理。”说完这句话,不知怎的,他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又找不出来。
“这便是了!”路芳蕊无视丁渔的眼神,拍掌道:“这样一来,店家和一众住客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主要嫌疑人便是那逃走的白袍人和失踪的任府管家。把这个结论和之前各人的证词移交给韶关府衙便足够了。不过在本捕看来,此案还真有可能是丁渔那厮做下的。”
肯定不是!丁渔心道,但他还是配合地问一句:“此话怎讲?”
经过了这一夜的“共事”,四人间也不像开始时那么拘谨,路神捕也稍稍显露了些小儿女本色,她有些傲娇地道:“最有力的证据便是那杀人手法。五指穿透颅骨,这等指力不是随便能模仿的,哪怕是内力浑厚的一流高手,没有特定的功法也无法做到这个程度。当然内力要是高到像移花宫主或是燕南天大侠那个程度,以内力包裹五指应该不难做到,只是到了他们那个层次却是绝对不会去模仿别人的杀人手法。本捕虽然年纪不大,但加入六扇门已经超过五年,天下间稍有名气的黑白两道高手我都知晓一二,五指贯颅这样的武功只有在最近的罗浮血案才头一回出现,可见那凶僧丁渔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独门传承。这样的话,旁人模仿的可能性便极低,所以你们说,不是那丁渔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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