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墨色梅花爱妃是从何处采得?”弘昌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清冷。
裴嫊还在为方才弘昌帝那句暗讽羞愧难当,也没多想,顺口就答道,“那假山内里别有洞天,竟有一个小小梅坞,里面植了数株梅树,株株皆是名品,最奇的是里面还有一株小叶墨梅。”
“于是,你就当那是无主的花,大肆采摘起来了?”弘昌帝的声音已彻底冷了下来,“你就没想过到底是谁才能有这个能耐在这宫里种上一株小叶墨梅?”
裴嫊脸上的血色瞬间又烟消云散了,弘昌帝的意思该不会是这墨色梅花是他种的吧?
“这小叶墨梅乃世所罕有的珍品,朕当年想尽办法才从月凉国寻到了三株小叶墨梅的幼苗。辛辛苦苦,费尽心力养了这么多年,却只养活了这一棵。甚至这个假山,便是朕为了这数株梅树,特意布置的屏障,就是为了不让等闲那些俗人污了这梅花的香气。你倒好,毫不客气就采了一罐子回来。”
裴嫊跪倒在地,自己果然是花令智昏。她早就该想到,如小叶墨梅这等的仙花奇草,又怎会是无主之花,必然有个贵人刻意养着的。只没想到这个贵人竟然会是弘昌帝,从来也没听说过他喜欢梅花啊,往年宫里的赏梅会可是一次也没见他去过啊?
等等,弘昌帝没和大家伙儿一起去梅园赏梅,可不代表人家不会自个儿偷着一个人到那假山洞里的梅花坞去赏梅啊?那里面株株名品,就算没有那株小叶墨梅,又岂是梅园中那些梅花所能比得了的。
这回弘昌帝可没有再亲手把她扶起来,而是由她跪在地上,冷眼俯视着她,“去年的墨梅也是被你辣手摧花了吧?”
裴嫊点点头,“妾当时不知这墨梅乃圣上所种,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采摘?朕养了十几年的墨梅,好容易养活了一棵后,因为机缘未到,还未见过一次墨梅花开。去年倒是天时花期两相合,朕本以为终于可以得赏雪中墨梅朵朵绽放的奇景,结果等朕下了朝匆匆赶到梅坞,见到的却是什么?”弘昌帝声音平淡无波,越是这样,越发让人觉得他实是气的不轻。
裴嫊只能不停的叩头请罪,一想到去年她坏了弘昌帝赏梅的兴致,今年不但又抢先一步把墨梅全摘光了,还和他的男宠“韩嫣公子”拉扯了一番,看来自已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最初的惧意过后,裴嫊忽然觉得若她当真被弘昌帝问了罪,别的不论,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以后再也不用和弘昌帝朝夕相处,提心吊胆了。
“说罢,这梅花好端端的长在梢头,你采了它们来做何用?”弘昌帝继续审问他的昭容。
裴嫊有些说不出口,弘昌帝见扭扭捏捏的,就是不开口,有些不耐烦,“朕在问你话?莫非是收了梅花上的雪水拿来煮茶喝?”
裴嫊的脸又有些发烧,若真是这么风雅的事她早就说出来了好不好。又磨蹭了一小会儿,到底不敢不说,悄声道:“妾,妾采了这带雪的墨梅是用来做香露的。”
弘昌帝的眼里有了一丝兴味,“不知这梅花香露又有何用?”
“每次沐浴之时,用上一滴,便可体有寒梅之香,经久不散。”裴嫊牙一咬,到底全招了出来。
弘昌帝略一沉吟,似是想起了什么,“朕记得有两回正好撞上你刚沐浴过,身上的香气与素日截然不同。平日里你所用的香料不过平常罢了,但是那两次你身上的香气却是让人心醉神迷,经久难忘。”
裴嫊也想起来那两次弘昌帝见到她时的情景,确实和平日不同,眼神中似乎多了些别样的神情。如今再听弘昌帝这样一说,更是越发后悔,一时没有忍住,结果就被“郎”给惦记上了。
“爱妃这香露可有名字?”
“妾也没有起什么名字,只是叫它寒梅清露。”
“墨梅制成的香露如何能再用这个名字,依朕看,倒不如叫寞香吧。”
“寞香?”
“每次朕闻到此香,便如同置身于雪夜梅花之中,一树清冷,独立寒风,寂然香至,寞寞无言。”
裴嫊默然,过了晌方点头道:“多谢圣上赐名,妾擅自采摘了圣上亲手所植的花树,还请圣上降罪责罚。”
“虽说不知者不罪,但朕仍要罚你。”
“无论圣上如何责罚臣妾,臣妾甘心领受,不敢有半句怨言。”
“朕罚你,日后每晚都要用这寞香。”
裴嫊有些吃惊的抬起头,她都已经做好搬回幽篁馆的准备了,怎么也没想到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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