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关门声,杜若才捂着被子放声哭起来,将这段时间的压抑彷徨都尝试释放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不委屈。
刚才情绪的崩溃,也并不全是因为席岳辰的斥责,但自重生来,周围全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即便条件多优渥,周围人的感情有多真挚,但毕竟不是自己相熟相知的一切,又怎么可能说接受就接受呢,毕竟认命不是认可。
陌生的环境,从未有过的亲人,上辈子求之不得的婚姻,在一朝重生之后,却一一摆在了眼前。她的心得有多大,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享受这一切?一直暗示自己就是真正的杜若了,可周围的一切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她的出现是有多不该,面上不说,可心里的压抑却逐日增加,席岳辰的话就如同导火线,给了她爆发的理由。
杜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值得让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相反,自小悲惨的身世遭遇,倒让她觉得自己就是被抛弃遗忘的孤儿,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就在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着时,命运却给自己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不是不窃喜,但心底总是做不到理所当然,就像是自己不小心捡到的奢侈东西,不是自己的,从未体验过的,怎么能用的顺心顺手呢?
怀揣着这么一个巨大的秘密,对谁都说不得,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对着周围的人群还有各种关系,一无所知的自己真的不知道除了逃避,该怎样面对。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心里终于好些了,情绪稳定后,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再怎么说自己上辈子也是活了二十七岁,再苦再难也都不曾想过哭,没想到变成二十五岁的杜若,人也跟着娇气起来,就这么点小挫折就委屈得痛哭,真是越活越幼稚了。
深吸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不能改变的现实,就痛快接受,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想她上辈子什么情况没遇见过,什么困难她曾退缩过?就算失败,也是仰头骄傲的失败。偏偏变成杜若就不行了?重生就重生吧,不就是开始新生活吗,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照样活得自在潇洒。
真正想开了,仿佛心上一直压着的石头消失了,轻松了不少。放松下来的杜若,感觉有些累,不知不觉地就沉睡了去,刚刚哭过的鼻子,呼吸微微有些沉重,但却也睡得深沉。
而席岳辰离开卧室后,心情有些沉重,看见杜若委屈得样子和破碎的眼泪,莫名地让他不舒服起来。
或许是自己过分了些,毕竟是女孩子,更何况才二十四岁,总是比不得部队里的大老爷们,皮糙肉厚得不怕训。
刚刚杜若的一句“人生地不熟”,教席岳辰心里微微不安起来。是了,她才刚刚失忆出院,周围的一切本就是陌生的,又一次伤到头,情绪自是好不起来,自己偏偏训斥了一顿,如今接受不了哭着也理所当然。
只不过那隐隐约约的哭泣抽噎,搅得他心里烦躁起来,但是又不由自主的去注意,蹙着的眉不曾放松过。
看来真是他过分了。
此刻的席岳辰要是让他的战友部下看见了,定是不敢置信,想他们铁骨铮铮不懂人情的团长,居然也会皱着眉颇为懊恼的反思自己,当真是铁树开花了。
听见卧室里的动静渐渐微弱下去,席岳辰是想进去看一下的,可是想起刚才的争执,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只好继续坐在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像是沉思,又像发呆。
过了好一会,席岳辰才轻轻走向一片寂静的卧室,打开门发现杜若已经睡着了,微微堵塞的鼻子将呼吸挤压的悠长沉重,他站在门前都能听见。
走到床沿才看见一侧的枕头和被角已经被眼泪濡湿了,有一团湿润的痕迹。杜若侧身睡着,头发也微微有些湿润,紧紧贴在白皙的脸颊上,从窗帘里透进来的阳光细细地洒了她一身。
席岳辰静静看着蜷成一团的杜若,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随着沉重的呼吸声,玲珑挺翘的鼻翼还一动一动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仿佛在梦里依旧受了莫大的委屈。
将头凑近了点睡着的人,席岳辰依稀闻见有些汗味,轻轻勾起唇角,看来刚哭得真累了,都出了一身的汗。抬起手将杜若脸上的发丝别过耳际,柔滑漆黑的发丝轻轻划过宽大的手掌,竟有种异常的和谐感,顺滑的手感倒是让席岳辰有些喜欢。
其实席岳辰是有些轻微的洁癖的,可能的情况下,从不容许自己稍微邋遢,除了出任务,条件不允许,别人身上的汗味从来都是避而远之的。他跟前的人也都知道这情况,所以身上有汗味又不能洗澡时,都会尽量避着席岳辰,免得遭受他的低气压和嫌弃。
然而对于杜若身上的汗味,却不见排斥,甚至是一笑了之,还能去碰触,一副忘了自己洁癖的样子,实在是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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