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含笑听着,也不多言,锦依这些日子来格外地顺着筠慧的脾气,这时便接过话头,“琳夫人前两日才遣人来送了贴子让我去,我还以为冰宫宴上真有冰制成的宫宇呢,原来只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去了。”
太妃睁开眼来,温和地看了看她,“你这两个月一直忙着照顾我,如今我身子也大好了,你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才是。”
锦依笑着回道:“其实我也不大喜欢那些场合,过些日子又要到品寒会了,听说桓家请了许多制灯匠人来,要在湖上办冰灯会,想必也是与右相府的景致差不离,我到时再去吧。”
太妃轻轻颔首不语,心里却是明镜似的。
这两个月来,听闻镇国公桓庭与右相王浩之间的争斗更趋激烈,眼下便连内府办个宴会也要一较高下,你这边开个冰宫宴,我便办个冰灯会,总之镇国公府是不愿落了一丝下风的。
因着谢颖然与祖家的亲事,镇国公府对楚辰王府的态度也渐渐冷淡下来,若这个时候锦依还要大张旗鼓地往王家去,便有些过于显眼了。
太妃口中不言,心中却感叹一声,这么多年来虚与委蛇的小心应付,不知到何时才是个头。
还好锦依是个明白的,自己虽从未明言,她却早已从旁看出个中关节,行事应对起来也皆得体。便是上回她的丫头被人劫了,劫人的虽两死一逃,最后那逃的仍是被找了出来,他口中虽无明证,但所指的那处别院正是镇国公府所有。
锦依对此却保持了沉默,并不打算将人提到桓家面前说道,既然知道桓家人心怀不轨,在未有能力一举铲除之前,隐忍且小心应对即可,实不必大动干戈。
筠慧心中却无这些算计,不过自那次向锦依发了脾气后,回过头来也不知是听了乳母的劝戒,还是见着锦依这两个月来对母亲悉心备至,对她倒也更和气了不少,听她似对观冰雕感兴趣,便随口道了句,“你若想看冰雕又有何难,赶明儿我回北塞去的时候,你跟我一道去瞧瞧,那里的景致其实也不比建邺差。”
太妃哑然失笑,望着她的眼中带了一丝宠溺,“巍然回去了两个月,你也心急着想回北塞了。”
“根本没有的事儿,母亲您可莫乱说,我和他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心急的。”筠慧红了脸,放下手中的小锤子,命胭脂将核桃皮收拾了,自碟中捡了颗核桃仁塞进太妃口中,脸上神情如同小孩子一般腻在太妃怀中,“铭儿起码还要在学府里待上两年,我啊,就赖在您这儿不走了,……您可不能不耐烦,赶了我回去。”
太妃抚着她的头轻笑,“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巴不得你在这儿住一辈子才好。”
抬头看见锦依含笑的眼中带了几分羡慕之色,太妃推了推筠慧让她坐好,口中嗔怪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依姐儿看了要笑话你了。”
筠慧朝锦依看了一眼,含着戏谑的话语正要出口,门外檀金绣灵兽呈祥图案的密罗绸帘晃动,司马玉楼行了进来,一进屋便笑道:“还是你们这儿暖和,风雨楼里燃着火,却不及你们用炭来得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