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说过,从此后这个家中再不需你去打探旁人隐秘。”锦依神色肃然,“刚才的话,你就当从未曾听过,也不得说与任何一人知道。往后也再不要躲在暗处偷听别人说话,虎妞,你能做到么?”
虎妞紧张起来,虽仍有些懵懂,却重重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不敢了。”
锦依脸色稍缓,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她的头,“有些事,知道得愈多便愈是不能自拔,……从前是我难为你了,将来我只想你安安稳稳地过活,再不必踏入阴谋与算计之中。”
虎妞似懂非懂地点头,锦依又细细叮咛半晌,让她且不可将此事说与他人,这才让她出去。
回过身来,一手撑着桌案勉强坐下,这才发觉背后竟已被冷汗浸透了衣衫,心中惊疑莫名,又豁然醒悟,为何太妃第一次见自己时神色那般怪异,以及筠慧对自己莫名奇妙的厌恨,原来,……旧时的楚辰王司马峻,竟与皇后有私。
过去的诸多不解,此时一一水落石出。
司马峻本是无心皇权的闲散王爷,一心游历江湖,却因爱上了姜妤可,为了她甘愿投入兄弟相残的夺嫡之争中,殚精竭虑为自己的亲兄弟夺得皇位,那么他最终退避三舍,远离朝堂,会否是因为对司马屹的愧疚?
太妃与老王爷感情不睦的传闻,是否也正是因此而来?太妃这些年来小心翼翼避居府中,只因她丈夫的这段私情若被人知晓,以皇上对妤可的心思,即使司马峻已逝,恐怕楚辰王府亦难逃灭顶之灾。
这样不堪回首的往事,难怪太妃连自己的儿子亦隐瞒着,绝口不提。
思及司马玉楼,锦依心间泛起难言的苦涩,从他的言谈中,处处可见他对父亲的尊崇,然则这样的真相,他又怎能接受?
待到这日晚间再见到司马玉楼时,锦依面上不露分毫,既然太妃将他瞒了这么多年,那就还是让这桩往事继续埋于尘土之中罢。
她如是打算着,再见到太妃和筠慧时,心下只觉悲悯异常。
太妃的性子并非温柔娴雅,观她如今的行事,即使避府多年,外间的消息却仍尽数在掌握之中,及至她小心谨慎地处理王府与其他勋贵世家的关系,想必年轻时便是内里刚强,颇有城府之人,不同于一般的内府妇人。
如她这般,怎能忍受丈夫与她人有私,且那人还是深受皇宠的一朝国母?
她这样忧伤成疾,还要苦熬多年终至儿子长大成人,其中所受的苦,又岂是每至冬末的一场重病这般简单?
锦依看着筠慧捧碗坐于床前,仔细地喂太妃服药,二人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即使她俩并无血缘之亲,却胜似至亲母女。
守着同一件秘密,恨着同一个女人,这对看似性格迥异的母女,在锦依的视线中渐渐重合,性格张扬古怪的筠慧,分明就是竭力压抑自我的太妃,只不过,那份爱憎分明敢爱敢恨的欲念,深深掩藏在这具已形将槁败的残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