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弥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楚了张南光张嫔的样子。
她面孔依旧姣好,唇色苍白,双颊有些凹陷,看起来有些渗人,可最渗人的,却是她的眼睛!
她的左眼是一个空洞!没有眼球没有瞳仁的空洞!
眉毛下面便是一个黑洞,周围有扭扭拐拐针线缝合的痕迹,不知是缝合得太过匆忙,没有做好必要的措施,还是缝合的人技术太差,那缝合的针线像一条条蜈蚣盘踞在黑洞周围,又像从那没有眼球的黑洞中爬出来的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多足虫子!
“唔……!”
宋弥尔捂住了嘴,干呕了一声。
沈湛连忙扶住了宋弥尔。
张南光完好的那一只右眼看见这一幕,流露出一丝讥讽又有一次渴望羡慕,更多的却是绝望愤恨。
她朝宋弥尔再走近了一步,叫宋弥尔与沈湛更好看得清楚她那狰狞可怖的伤口。
她指着自己的那眼框的空洞,用右眼死死地盯着宋弥尔。
“皇后娘娘,您说我怎么敢?您说妾身怎么敢!她不过是脸上多了一道疤,而我却被毁了一只眼!我为何不敢!我为何不敢!”
张南光神色激动,那左眼的盘踞的针线又如同蜈蚣般扭曲起来,随着她的激动有些泛红,微微有些抖动。
宋弥尔有些抗拒地转过了眼,不忍心再看。
“皇后娘娘,你看着我,您看着我啊!”
张南光神色愈发激动,她伸出手去够宋弥尔的衣袖,紧紧地拉住,凄惨高昂的声音在整个花厅围绕。
“放肆!你还不松手!”
后头站着的清和实在是忍不住,上前几步去掰张南光拉住宋弥尔衣袖的手。
“滚开!”张南光如同野兽一般嘶吼,掀翻了清和,清和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沈湛见张南光神情不对,连忙伸手将宋弥尔护住。
张南光似乎毫无神志的神情一怔,转而嗓子中发出一声呜咽,她的身子抽了两下,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有人护着,谁来护我呢?陛下啊,皇后娘娘,为什么你们没有护住我呢!看看我的眼睛,看看我的眼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张南光嘶吼着,竟是剧烈地笑了起来,空气急促地窜入她的喉咙,引得她忍不住咳嗽,她捏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也像是要从眼眶里脱出来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宋弥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转向朱律,却发现她抿着唇,盯着正咳嗽着的张南光,看着却似怨似恨。
“朱律······”宋弥尔低低唤了她一声,朱律没有一点反应,宋弥尔又看向浴兰,浴兰神色淡漠,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自己望来,却勉力挤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转瞬即逝,就好像脸皮不过是被人扯动了两下一般,眼中透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讯息,宋弥尔心中好像被敲了一下,她迅速转头看向一旁的清和,清和仍旧跪伏在地上,捂着自己摔伤的手臂,紧紧地看着张南光,似乎是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对宋弥尔不利的举动来,她察觉到宋弥尔的目光,马上抬起头望着她,眼中似有安抚,又有欣喜,更多的是宋弥尔看不懂的情绪。
朱律······浴兰······清和······初空······
初空?初空呢?初空呢?!!!
为何进来这么久,都不曾见到初空?她最是机灵活泼,见着自己来了,不是早就该冲出来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吗?为何不见她?她去哪里了?
宋弥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初空,初空呢?”
她望着朱律,死死盯着她的唇,期望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她······她死了。”朱律忽然落下了一滴泪来。
“死了?”宋弥尔眼睛蓦地睁大,“死了?!怎么会,怎么会死,朱律,初空怎么会死,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她怎么会······”她跟你在一起,她怎么会死?宋弥尔望着朱律脸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却又问不出来了。朱律武艺高强,她都受了伤,还伤在了脸上,初空,初空半点武功都没有,怎么不会出事······
“是那些青衣人吗?”他们下手比当初的黑衣人狠多了,“她是怎么······走的?那些青衣人对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逃开?她现在在哪儿?我要见见她,我要为她报仇!”宋弥尔喃喃自语,转眼就想往花厅外面冲去,去找初空的尸体。
“不是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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