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此景,就会忍不住停步凝望,嘴角带着暖暖的笑,和陆子初有着相似的轮廓。
陆昌平走十分钟还好,若是走得时间长了,就会觉得不舒服,阿笙搀扶着他往回走,陆昌平笑了:“像是我女儿。”
阿笙心里竟是酸酸的。
下午韩淑慧帮陆昌平洗衣服,陆昌平的衣服,韩淑慧很少会交给旁人,通常都是自己洗的,手洗。
阿笙蹲下来要帮忙,韩淑慧起初不让:“子初提过,说你腿不好。”
“没事。”
韩淑慧拗不过阿笙,只得把衣服交给她,于是不再说话,一个人手洗衣服,一个人脱干晾晒。偶尔韩淑慧会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吃力的拧着衣服,会在不知不觉间湿了眼眶,情绪莫名。
洗完衣服,韩淑慧倒了一杯水给阿笙,浅淡聊天时,韩淑慧看了一眼熟睡的丈夫,对阿笙笑道:“昨天晚上我和你陆叔叔闲来无事,给你和子初的孩子取了好几个名字,有男孩的名字,也有女孩的,不管是男是女,我和你陆叔叔都喜欢。”
阿笙微笑,低头喝水,医院的水似乎很苦。她皱着眉,端着水杯停了几秒,然后把嘴里的水一点点咽下。
离开医院前,阿笙端了一盆水要给陆昌平洗脚,陆昌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韩淑慧笑:“这孩子,子初还没给我洗过脚呢!”
韩淑慧白了丈夫一眼,对阿笙开玩笑道:“你也倒是给我洗洗脚啊,总不能厚此薄彼。”
“好。”阿笙柔柔的应。
脱掉陆昌平的袜子,阿笙握着陆昌平的脚放在热水里,给他洗脚的时候,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男人眼眶中竟蓄满了泪水。
阿笙说:“陆叔叔,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在我父亲生病住院时,给他洗次脚,失了孝道。在我心里,您和我父亲是一样,今天给您洗脚,我要感谢您,因为您让我圆梦了。”
陆昌平竟觉得有液体滑出了眼眶,他将脸别到一旁,拭着泪,这孩子……
离开医院,韩淑慧送阿笙出门,时隔多年后,韩淑慧依然记得那天阿笙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她说:“您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但作为一个母亲,这一路上,妥协包容我最多的那个人却也是您。能够做您儿媳妇的人,一定是幸福的。”
韩淑慧心里是有触动的,却故意板着脸:“还没跟子初结婚呢!是不是巴结我太早了一些?”催促她回去,韩淑慧走了几步,回头望去,阿笙还站在她身后含笑看着她,于是又折返身回来,无奈的笑了:“你这孩子怎么……”
韩淑慧话音止了,怎能想到,有朝一日,医院门口,顾笙会轻轻抱住了她,像是回到母亲怀抱一般。
韩淑慧愣了一下,拥抱太温情,以至于她的眼睛也在瞬间就湿了,原本垂放在阿笙身侧的手臂,缓缓抬起,先是贴合着阿笙的背,然后轻轻拍着。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韩淑慧起了疑心。
“没有,您之前说您和陆叔叔给孩子起了名字,我想知道如果是女儿的话,她的名字叫什么?”
“陆青青。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好,好。”她把头靠在韩淑慧的肩上,微不可闻的笑了:“很好听的名字,我和子初的女儿叫……陆青青。”
司机来医院接阿笙,她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这样的话无法击退司机,阿笙在走了几步之后,又返身回来,司机还以为阿笙是要上车,谁知她敲了敲车窗,面对司机疑惑的眸光,轻声说了句:“能不能借我十块钱?”
陆子初的女人向他借钱?司机收起惊讶,终究还是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了顾笙,还生怕不够:“顾小姐,不够的话,您再来问我要。”
于是开车跟在顾笙身后,看她把钱还给了卖红薯的那位老人,又买了一只红薯,边走边吃,似乎所有的欢喜全都凝定在了那只红薯上。
凉凉的风迎面扑来,阿笙长发、围巾和风衣衣摆在身后自在翻飞,那些风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大型超市外面,阿笙站在广场前,和其他迎着寒风的人一样,仰头看着诺大的媒体屏。
鑫耀公司门前,记者齐聚,韩愈率领公司高层站在门口,表情冷漠,在他对面,成排黑色座驾有序停车,镜头转换,向露已经打开车门,陆子初从车里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十几位陆氏高层老总,迈步朝韩愈走去。
镜头下打着字幕:陆氏高层今日正式入驻鑫耀董事会。
阿笙移开目光,逆风离开,在她身后,媒体屏幕被她远远的抛之脑后:陆子初和韩愈握手,看似面露微笑,但那笑太冷。
这天晚上,陆子初是带着鲜花回去的,回去前没跟阿笙打过招呼,但车进家门,远远便看到她站在家门口等他,仍是如常站立姿势,右手握着垂放在身侧的左臂手腕。
“怎么出来了?”说话间,他已拿起手臂上挂着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反正也没事。”看到他手中的鲜花,阿笙眼眸闪亮:“送给我的?”
陆子初笑着把花递给她,见她接过花之后,低头闻了闻,姣好的面容上被灯光薄洒了一层陶瓷光润。
陆子初看着她,突然想起初见,她站在电话亭里,安静的靠着亭壁,通话的时候,眼神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迷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