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身后,文人们也拱手道:“君姑娘,后会有期。”
叶臻抱拳回礼:“后会有期。”
等他们离开,卫广吴上前,拱手道:“我们三个也准备去城里上学,还请姑娘举荐。”
“行。”叶臻点头,又摆摆手道,“跟我进来吧。”
李家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影卫准备好了桌椅和纸笔,做了个恭敬的请的手势。卫广吴三人见状都愣了一下,有些戒备又耐不住好奇地打量着那一身黑衣神情肃杀的影卫,还有一旁默立的李氏夫妇。
卫广吴按捺不住,问道:“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轮到我们,就要进来了?”
丛舟在一边“嘿”了一声:“姑娘看重你们,没看出来吗?真是二愣子。”
“我看你也像个二愣子。”叶臻斜了他一眼,“你跟着延之也那么口无遮拦吗?”
丛舟连忙垂首道:“属下不敢。”
卫广吴察觉到叶臻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一时有点怯懦,很快调整过来。他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
叶臻在那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翘起一只脚,慢慢说道:“我若说能推荐你们去太学,你们可能抓住机会?”
三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卫广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什么?”
“太学,不去拉倒,省得我费劲。”叶臻蘸了墨水在纸上写起字来,一面说道,“说不定你们连入门考试都考不过。”
“考得过!”这回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卫广诗,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臻,“寒姐姐,你真能让我们去太学?”
“能。”对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叶臻一向十分温柔,她招招手让卫广诗过来,撸着她的脑袋说,“姐姐也觉得你能过。至于你那两个哥哥嘛……”
卫广诗向她哥哥跑去,摇着他的手臂无声地撒娇。
卫广吴道:“你不是不搞特殊吗?为什么单单推荐我们去太学?”
“自然是觉得你们有那个能力。”叶臻抬头看着他们,“当然,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进去之后,若仕途通达,别忘了我就成。”叶臻这时好似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就连丛舟都觉得她无比陌生。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卫广吴拧眉道,“君寒,你刚还说你不过是个跑江湖的。你要当官?还是,你已经是个大官了?”
宋秉学一个激灵道:“姐,你不会是那个什么,微服私访的提督御史吧?”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不远处站得笔挺的影卫,“那个是你的副手?”
卫广诗补了一句:“姐你不会是哪个公府的大小姐吧?”
“以后就知道了。”叶臻笑了笑,把写好的手书叠好交给影卫。她此刻的仪态和气场于叶臻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但她做的驾轻就熟。
卫广吴三人怀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后,叶臻半靠在椅子上,把玩着项链上挂着的那枚铜钥匙,神情变幻莫测。半晌她蹙眉看向院子外面还稀稀拉拉站着的几个人,扬声道:“大家都进来吧,有什么想法,现在一并说了。”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终于扭捏着进来了,一说,竟都是想跟着叶臻。
“跟着我?”叶臻道,“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一人跪下道:“姑娘,我孤身一人,下山与留在山庄也无甚区别。若姑娘不弃,我愿意跟着姑娘。”其他几人也连忙跪下附和。
叶臻起身走过去,虚扶起几人,道:“都不必跪。我如今并无一官半职,你们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瞟向一边的影卫:“那……他不是就跟着姑娘。”
“他是我的护卫。”叶臻道,“你们若是想跟我,不如去店铺里头做活。”
“不是这样的跟着!”最先下跪的人鼓起勇气说,“他们说,姑娘是未来的侯夫人,我们想跟着您……”他说着,又羞赧地低下了头。
“去铺子做工也是一样。”叶臻神色微微冷了下来,“若要留在我身边,光是有一技之长,吃苦耐劳,可远远不够。”
那人梗着脖子说:“那为什么卫广吴他们也什么都不是,姑娘就能高看他们?”
“就凭你这句话,我也不可能要你。”叶臻神色愈发冰冷,心头暴戾之气也在疯长,她闭了闭眼忍耐过去。
那人愤愤,冲口而出:“不过就是个张开腿伺候人的主儿,在这儿给老子狂什么呢……”他话说到一半,丛舟、影卫及院中侍立的血影全都长剑出鞘,刷刷一片冷光。
丛舟站得最近,剑锋就横在那人喉结位置。他咬牙切齿道:“少夫人,让属下废了他。”
那人昨晚在自家猪圈躲过一劫,根本没见过血,眼下被剑指着,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潮热。丛舟的剑直追下来。
“阿舟,你那剑挺好看的,别弄脏了。”叶臻悠悠说着,倚在桌前淡定地看着他,“你说我狂什么?不如我送你进暗行,你也体验一下?”她目光扫过剩下的人,挑眉道,“怎么,你们也想空手套白狼?”
众人连忙摇头,却又都说不出下文来。
叶臻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摆摆手说:“都走吧,该去哪就去哪。”
众人明显是心有不甘,但见院中之人显然对他们都十分排斥,只好悻悻离开。没有人想拉那个还瘫在地上的人一把。
叶臻耳力很好,听得见他们嘀咕着类似“不过是靠男人”“走着瞧”之类的话。丛舟和血影们显然也听见了,脸色都很难看。丛舟收了剑走过来,想要说什么,叶臻道:“他们也没说错。随他们说去吧。”
她早想明白了,有人黑她只能说明她招人忌惮了,是件好事;但这也说明她没有强到让人至少当着她的面能闭嘴,还需努力。不过……
叶臻扭头看向丛舟:“阿舟啊,跟你商量个事呗。”
丛舟低头,“少夫人您尽管说。”
“能不能不叫我少夫人?”叶臻说。
“啊?”丛舟愣了一下,“少夫人不乐意嫁给少主吗?”
“嘿,凭什么就是我嫁给他不是他嫁给我?”叶臻哼了一声,“我是你家少夫人,但我有名字,我,君寒,周珍,你爱叫啥叫啥,总之别叫少夫人就成。”
丛舟脸团了起来:“有什么区别吗?难道这么叫您就不是少夫人了?”他对上叶臻威胁的眼神,改口道:“好吧,姑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对了嘛。”叶臻打了个响指,“阿舟啊,跟我混不比跟你家少主差的。我就是暂时不如他,早晚我能让他入赘。”
丛舟瞪大了眼睛,干笑道:“姑娘好志气。”
叶臻没再说下去。言语上的锋芒没多大意思,她当然也不会计较区区一个称呼,更不会计较她跟玄天承之间谁娶谁嫁的问题。她就算计较也改变不了多少。何况改变了又如何呢?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她用了一点灵力,钥匙稳稳地直立着,而一旦她扯了力,钥匙便会毫不迟疑地倒向一边。她感到有些茫然,很快又释然。
无论如何,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这时,李家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人马疾驰而至,为首之人高举明黄圣旨,跳下马来,高喊道:“圣旨到——留仙谷君寒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