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可这怎么解释呢？”陈叶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与其说是照片，更像是一段印在纸上的视频。这张照片可以随意弯折，描绘的就是刚刚医院门口那一幕，双胞胎的父亲坐在门口哭泣，陈叶站在前面说着话。我甚至还能看到人群中我和魏哲的身影。

    照片的角度是俯视，就像拍照片的人正飞在半空中一样。

    “这是我早上醒来，在枕边发现的。”陈叶一面擦着泪水一面说：“这种技术，咱们收容所不可能有，肯定是那个超智人留下的。”

    我惊讶地看着那张照片，半晌才说出话来：“他们怎么能预言未来发生的事？”

    “因为未来是注定的，这张照片就是证据。”陈叶说，“我刚才握着这张照片，看着眼前出现的一模一样的情景，我就不由自主地站了出来。照片是在告诉我，这一幕终将发生，这就是你的命运。”

    魏哲拿着照片默不作声，许久之后也流出了眼泪。

    “如果不走会怎么样？”我不甘心地问。

    “如果不走，婴儿就会被放逐。而我早晚也会被他们领走。”陈叶答道，“你听说哪只被领养的猫能自己选择去不去的？那个人在梦里说我逃不了，也许我会在某一天夜里消失，就像之前消失的人一样。那我还不如趁现在救下一个婴儿。”

    她的语气仿佛在说，我认命了。还想奢求什么？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而我和魏哲竟无法反驳。

    “为什么偏偏挑中你呀？”我再也控制不住哭起来。

    “被挑中是好事，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陈叶反而安慰起我们，“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坐你的自行车。”

    3小时后，我们在收容所大门口送别了陈叶。魏哲和她做了最后的吻别，她又来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信封：“送给你的，保重。”说完便在我和众人的目送中走出了大门。

    大门缓缓关上，她转身透过栏杆看向我们，随后闭上通红的双眼。就在一瞬间，她在门外消失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是之前被领养的人中从没发生过的。果然她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啜泣着回到家中，撕开信封，里边除了信纸外，还掉落出一张黑色卡片。这卡片极薄，摸上去却像是用石头制成的，上边一个字都没有。

    信的内容很简短：

    小凡：

    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突然。伤感的话我无法当面说出来，只能写在信里。

    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和魏哲。希望你们今后继续互相支持，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留在真实世界。

    另外，我想送你一个小礼物。还记得之前我说过，你能再见到阿姨吗？那是因为超智人在虚拟天堂设置了“观察窗”，是一种方便他们观测天堂内运行情况的手段。

    这张卡片是“观察窗”的其中一把钥匙，它可以让你以“观察者”的身份进入虚拟天堂，这样你就可以见到阿姨了。

    超智人在刚建好虚拟天堂的时候，挑选了一些科学家，不知什么原因，赠给了他们这些卡片。魏哲千方百计帮我弄到了一张，现在我转送给你，希望你的难过会少一些。

    最后，请别把它当成遗嘱。我会一直努力活下去，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面。

    陈叶

    读完信后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可更多的是绝望。陈叶把这么难得的礼物送给我，说明她已不抱再见的希望。

    握着卡片的我，思索着她的话，直到黎明才昏沉地睡了过去。

    “‘观察窗’的事，陈叶早就想告诉你了。可我们怕现在太冷，外边还有野兽，你一冲动跑去虚拟天堂会出危险，就想等到春天再跟你说。”第二天在食堂碰见魏哲的时候，他如实说道。

    “你也早点打起精神来，怎么才一天没见，颓废成这样？”我看着挂着黑眼圈的他，料想到他一夜没睡，便不无担心地说。

    “我没事，”他用手掌揉了揉眼睛，“还是说卡片的事吧。你到虚拟天堂的大厅里，向穿黑西装的向导展示这张卡，她前边的柜台就会出现一块矩形的凹陷，你把卡扣在里边，旁边就会出现一扇门，你进去就行了。”

    “好。你进去过吗？”

    “没有，我是听给我卡的人说的。虚拟天堂里没有我的家人。”他深呼吸了一口，“我父母在去天堂的路上，被极端分子杀害了。那些人在自己身上绑上炸药，冲到路中央引爆。我父母正好走在他们旁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炸成了碎片。”他平静地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当然了，在那段日子里，这种暴力事件，也不算稀奇。”

    “啊，对不起。”从没听他说过父母的事。我吃了一惊，慌忙道歉。

    “没关系，都过去了。”他继续说道：“进入天堂之后，你并不是实体，而是‘观察者’。你可以看到天堂里的一切，别人却看不到你，也无法和他们交流。”

    “怎么听着像鬼魂一样。”

    “对，就像鬼魂。”他点点头：“这张卡一年至多用一次。陈叶还没来得及用，你可以随时去。但我劝你还是等到春天再说。”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向他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