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未许再续情份

    下午五点多的建国门附近。那护城河水正泛起万点金光。那河边的绿化垂柳也是千丝万涤，在这微热的天气中一丝不动。在这建国门的车道上。是车流滚滚。人来人往。只是这闹中也有静处。

    在白色大理石的城门桥处。许多人都是伏在那雕成各种花形的栏杆上。多是些小孩子和他们的长辈。他们躲在那桥上设有的太阳伞下。几步远一堆，有些东西从桥上散了下来。而在桥下面的那碧绿的水中。就是无数的红色的大大小小的鱼儿冒了出来。在熙熙攘攘地争夺着那散下来的鱼食或馒头屑。眼看着少说也有数百条的鱼儿里一层外一层地团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桥面上的小孩子就是高兴得又叫又笑。

    于是更多的从上面散下。不久在桥洞下面附近的水面。都是大大小小闻风而动的红鱼了。左边一团。右边一团。红色的鱼儿无忧无虑地争夺着口边食物。这样的景观吸引了不少匆匆行人也是驻足下来相看。

    宁欣也是来到了这个地方。不过她的心思却是没有放在那桥下的碧波红鱼身上。她脚步慢慢地却是走向桥最尽头的也是最靠近城门的那个太阳伞下。在那里。有一个全身雪白的人正在站着。背对着她。

    听到身后的细碎脚步声。那个人惊喜地转过身来。

    “欣儿……”。话才说出一半。他就是咽在中途了。因为他已是看清来的人并不是自已想等的人。

    “没想到吧！！”。宁欣面上露出一丝讽刺性的笑。李越那一身的雪白令她感到刺眼。她那本已冷下来的心又要发烫。于是她将目光移去一边。嗯。你今天下的功夫可真是不少呢。白西装。白色裤子。还有白色领带……打扮得跟我和你初次见面的样子。是不是打算让林紫纹心动。也会对你死心塌地啊！！

    可惜的啊。你现在不但骗不了我。并且更不使林紫纹心有寸软呢。

    “是你？？”。李越脱口而出。他面上的失望已是掩蔽不住。并且显得有几分惊惶起来。宁欣他当然能认出来的，当天那个将欣儿强吻的男人……

    “当然是我了。你没有想到吧？”。宁欣笑得很痛快。也是很残酷。终于啊。这个男人伤害了自已这么久。让自已生不如死，现在自已也是能看到他的痛苦了。心中是不是很快意。她狠狠地咬紧细牙。自已差点就是要忍不住冲上去掴他耳光了。

    “紫纹她懒得来见你，于是我主动来。免得你还像个苍蝇一样缠着她。痛快点说。你要说些什么。我时间有限的哟！！”。宁欣笑着说。

    欣儿……”。李越一激动。他的手又是抖了起来。

    “你怕了吗。你担心是不是，你的手都抖了。你的眼也湿了。其实你也是心中明白。紫纹不会来见你的对不对。既然心中都没底。你还装什么风度。以为紫纹会受你迷惑。会上你的当么！！”。宁欣逼前一步。走入那太阳伞下。这个男人现在全身上打扮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分明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人物。只是为什么自已就是要句句进逼。一下下地向他心中插刀子呢。

    也许就是因为他这一身着装吧，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着装。看到这她又是想起了往日的痛苦。被欺骗后的撕心裂肺。还有在那个女人尖锐笑声中的掩面泪奔。那种无与伦比的屈辱！!而他是面色煞白在一边嗫嚅不敢语。也不敢追上来的怯懦！！自已跳下天桥时的无限害怕与不甘。还有寄生在林紫纹体内时对无限黑暗的惧怕与无限后悔战粟，在那时候除了林紫纹偶尔与自已说几句话。他何尝在身边！！

    还有……还有附身后对前途的灰暗与颓废。还有夜间默然淌下的泪水。这一切他知道吗。我付出一切。换来的是什么……背叛么。爱得越深。就是痛得越深么……

    宁欣狠狠咬着。直到深陷入唇中。直到那刺痛产生。她表面还是竭力镇定的。不要哭。不要流泪。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现出自已的弱点来。而李越则是面色灰败。听着宁欣那一句句话。他的身子就是一寸寸向后退去。然后就是倒在那白色桥杆上。他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喃喃地道。嘴唇灰色。全失去了血色。“欣儿不会这样无情的是这么爱她！！”。他不相信地摇着头。仿神经质般。口气也像在梦游。

    “呵呵。你爱她。你爱她……”。宁欣笑得泪水也开始溢出眼眶。“你爱她。在背着她去爱另一个女人。在她逃开时。你在那里呢？？在她心酸欲死时。你又在那里？？在她欲求无援时。你在天涯海角啊！！”。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向外迸出来。

    “现在好了。她现在恢复正常。心不再伤了。也把你忘了。你却是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滚开。你为什么不滚回你那个女人身边去。还来找她什么。宁欣已经死了。留下的就只是林紫纹了！！”。

    她声音厉到要吼了。结果不少看鱼儿抢食的人也是诧异地向这里转过头来。

    “你以为我没有后悔过啊！！”。李越突然也是吼了起来。他泪水也在眼中飞溅出。

    “我跟那个女人一点关系也是没有。我那时只是贪图她的钱。我心中只有欣儿。也只有欣儿啊。没错。当时我是想过一边图那个女人的钱一边爱着欣儿！！”。

    “我知道这是不长久的。因此我也打算早早离开那个女人。我努力地瞒着欣儿。就是怕她会离我远走。不过最后她还是发现了！！”。他痛苦地摇头。“当时我的确是个懦夫，我居然不敢拦住她，只能眼睁睁望着她哭泣着跑开！！你以为我不心痛吗！！”。

    “我当时的心也要裂开为两半了。在当天晚上。我就是跑开了。也去找欣儿。不过……不过……”。李越眼也是红了。声音嘶了下来。“我找不到她。我到她的学校找了一周。她不在。都没有去上学。我的心就是死了一半！！”。

    “那不是更好。就且回去。回到那个女人那里。认个错不就成了吗？？”。宁欣悄然抹了下眼角的泪珠。冷笑说。

    “你放屁！！”。李越吼道。他猛地就是向宁欣一推。宁欣差点是倒下地来。她嘿嘿一笑。退后一步。“我说中了是不是，对不对？？”。

    李越摇了摇头。他方想扑上去痛打宁欣。不过手刚举起。就是颓然放下。“我找她。失魂落魄地在在西安中找了不知多少天。有一次我在芙蓉花园门口见到她。她居然坐车就消失了。我就是差一点就抓到她了。可以让她听我的忏悔了……可是啊。我与她就错开了半秒钟。就没有看到她了……直到现在……”。

    “现在她也不是你的。”。宁欣笑道。

    “是的。”。李越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她现在不是我的。不过我在一直找她。我找了四个省。顺着铁路找，跑了三十多个城市，行了好几个月。没日没夜的。生不如死的。我终于……终于又见到她了。她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那样美丽纯洁。并且还稳重成熟了许多……我真高兴啊，真高兴啊。不过……不过她不是我的了！！”。

    泪水从眼眶中流下。李越直了下身子。面上痛苦之色更浓。“我在校门口等了她二天。她不但名字改了。并且也不肯出来见我。她现在有你了。你爱不爱她！！”。

    “我当然爱她！！”。宁欣心中也在慢慢裂开伤口。嘎声道。

    “那就好。就代我好好爱她吧！！”。李越凄然的说。他默默地整了下凌乱的衣服。将折纹弄平。“我这次是最后一次希望了。我只是希望她能回心转意。不过她没有……”

    “她好狠心，不过我不恨她。这全是我的错。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实在没脸去爱她。也没有权利再向她要什么了！！”冰冷的泪水从这个年轻的男性白暂的面庞上滑下。他抖着手从衣兜中掏出一个打了彩结的小盒子。

    “我真的很嫉妒你，也真的很恨你。为什么是你这么幸运。得到了欣儿呢。我很想打你。痛打你。但我不能……为什么啊！！”。他哽咽了。感到嗓子在发硬，泪水在嘴中咸咸的。

    “因为欣儿爱着你。我为什么还要使她伤心呢。！！”。他嘴唇也是咬得出血了。还是在极力着自已说下去。“这个东西。你能代我转交给她吗？？”。他轻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宁欣压下心头的波涛。嘎声的问。

    “钻戒。结婚钻戒！！”。李越泪流满面。“在她离开后。我用尽所有的钱。就是买了它。我本想一找她。就是跪下向她求婚。守护她一生一世的。这几个月中。我一直带在身边……不过。它没有用了。我真是个傻瓜，是不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彩结的盒盖打开。那枚钻戒式样华丽，就是这样璀璨出现在宁欣眼前。它安然地嵌在那红色底座上，闪着明丽的光。

    宁欣将面别到一边。那闪光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她也想哭了。

    “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她呢？？”。她硬起心肠。狠狠的道。

    “我没有脸见她了！！”李越将那钻戒轻放在宁欣面前的桥樽上。“也没有资本见她了。你知道吗。我这身衣装。，全是租来的。我没有钱了。到今夜十二点。我又是那一个一钱不名的流浪汉！！这是不是跟某个童话的恰恰相反，可笑吧！！”。他将手收了回来。声音变得很低沉了。不过宁欣知道他的心也死了。

    “你的手……”。在李越伸过来时。宁欣发现了他那半露出衣袖的手腕内的一道道细细的伤痕。有些还是新鲜的样子。

    “没事！！我在那几个月找她。想她时就划一下这样也好痛得暂时忘了她。不过我还是忘不了。我是不是很傻，很没有用呢！！”。李越咽了下声。“爱情总会有些伤痕的，不然不叫爱情了。对吗！！？”。宁欣的面还是没有扭过来。她也是泪流处处了。

    “欣儿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要好好爱好吧。不要像我这样！！”。说到这里。李越也是忍不住要失声痛哭了。他强行忍着，不让在情敌面前流下来。慢慢地。这个年轻的男人佝偻着身子离开。夕阳将他身子拖着长长的。他从背影看起来就像个老人了。

    他慢慢地向前走。在身后。宁欣已是转过面来。泪水淋漓地看着。只是已说不上话来了。

    他消失在城门内时。一曲很悲伤的曲子已是响起来了。嘎声。走调。完全跟不上节拍：

    要告诉我就不必藏躲

    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即使你要远走

    还是你要分手

    我都会面对这一切结果

    情散意尽人更难留

    其实我知道你不再爱我

    即使你要放弃

    还是你要找寻

    我都会面对你给我的所有

    终究是分手

    不用再找借口

    终究是结束

    不用再说

    你为何想着别人

    对我如此冷漠

    让我心酸让我痛

    你为何这样无情

    留下全是伤悲

    让我独自去忍受

    你为何移情别恋

    不顾我的感受

    让我心碎让我后悔

    我知道一切不会

    不会再有从前

    让自己勇敢面对所有的错……

    这是郭峰的移情别恋。李越离去时也是没有明白林紫纹其实不是宁欣！！

    当那曲子声远去。人也不见。混入那灰昏的城区中时。宁欣已是开始失声痛哭。她伏在栏杆上。只觉嘴唇发苦。在反胃，有东西在要从里面吐出来。不过又是吐不出来。

    泪水一串串地落下。滴下下面那碧波绿水中。荡起了许多漪连。许多红鱼摇头晃尾都是围了过来。以为又是有好吃的鱼食落下来了。只是吃在嘴中只是咸咸的水。于是它们又是很失望地摇头结队而去了。

    在桥上。许多人都是惊讶地望着这个伏在桥栏上痛哭的男生。他哭什么呢。先前这两个男生的争吵到底是为了何事他们也是听得不清楚。也是没有心情去多理会啊。该笑的还是笑。该哭的还是让他去哭吧。哭过就是好了的。

    钻戒的光闪亮如同晨星。宁欣的心也是像晨星那们闪着。因为像玻璃一样化作了碎片。如同流星一样在心的天幕上划下。

    她想叫住李越。不过她没有。她想向李越说出自已已原谅了他，不过从何说起。她想对他说，我们可以从头来过。但是我们还有开头吗。还有可能吗。君心已老，我身已变！！

    她只有在这里。痛苦地身心欲分开两半地流着泪。奠祭她这一份感情。！！

    她现在才发现其实在内心最深处。她还是爱着这个人，纵使这个人令她伤心。令她失望。令她一次次珠泪暗弹！

    她狠狠的伤害他。其实只是为了一个事实。她怕自已发现还有爱意！！还在对他抱着幻想。伤他多深。也是爱他多深！！没有爱。那来的恨啊！！

    只是一切不可能了。一切不能挽回了。宁欣颤动的手一碰。那个轻巧的小盒子就是带着那个价值不菲的钻戒咚地落下桥去。划下一道很明丽光线。咕咚地溅起了一朵晶莹的水花。鱼儿们又兴冲冲从四面赶来了。

    宁欣痴痴地看着那些又一次失望而去的鱼儿。她的爱情已是沉入了水底。不复再来。在那一天。一身雪白的李越为她拾起小包时。一段感情就开始了。而在今天，这个钻戒的坠下。就是划下了感情的号句！！

    “小姐。这是你的包。”引发出了相逢。而水花的破碎声中。爱情也是化成了过去！！

    在现在她才想起以前和李越嬉笑时学唱过一首粤语歌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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