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子文他坐在公交车中了,他很幸运在上车时还能找到空的座位,没有像平日那样如同砌沙丁鱼一堆人挤在一起。事实上这车上人还是不太多,因为它才开出首发站不久。林子文的位置就在窗边,他将盒子和袋子全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现在正带着一种疲倦的感情打量从公交车身边流过的行人,高楼,店铺,在这快到十二点的时间中,西安最热闹的生活正在上演着。那已变得灼热的阳光也以在街道两边疯狂嘈杂的摇混乐在跳动着,一闪闪的令人眼花缭乱,因此,林子文才看了一会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是从火葬场那里回来的,他没有找到那个又瘦又黑的年轻人。一个胖乎乎的管事的人物告诉他,那个人昨日就辞职走了。他家在那里??反正不是在西安。也许看见林子文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份上,那个管事的还提供了一条线索:那个男的好像是来自北部榆林一带的。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反正是找不到他了。如果林子文昨天没有和两个女儿去大雁塔的话,很有可能会截得住他。不过林子文并不后悔,他只是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苏卫,很普通的名字,起得也不好听。以后还有机会碰上他吗,偿还他的恩情?机会不大啊。林子文却是很感激他的,至少在许多同事漠然旁观的同时,一个陌生人伸出了手。我们这一生有多少人是受惠于那些很可能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人啊。不过我们总会将他们忘记,和以前那些对我们苦难漠不关心的人重新快活嬉闹在一起。
人,真是善忘的动物呢??只是林子文不会了,他将永远不会忘了这个年轻人的。一些道理人人都有懂,要感恩,要施恩,要善待别人同善待自已一样,不欺骗,不沾上不良的嗜好……不过有那一些人能完全做到呢。林子文平日也不能全做到的,不过自从经历了这么一番生死轮回后,他心中开始触动了,那些年代久远,早已沉积思想底部的东西开始浮了上来了。这种变化起于回家的那个忐忑不安的时候,在这短短的两天中,他又向自已思想深处再迈了一步了。他当时看到火葬场那可怕的冷漠的焚烧炉,他明白了自已想要做些了那一类,一个方向指了出来。他将不会再是平日那个对世事冷淡的林子文,不再是那个普通又普通的小市民,他将要走一条新路,不像以前那样庸俗下去。17
公交车的一阵晃动打断了他的思考。原来是到了下一个站了。望见车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正嘈杂地挤上车,争先恐后,唯怕占不上一个位子。他淡淡一笑,人哪。于是他将盒子和那个装着宁欣的衣服的袋子人旁边的座位拿过来,放在腿上。马上的,一个打扮得很“酷”(这是用眼下的流行话说的,虽说林子文并不认为那是什么酷)的小伙子从车门口急匆匆地分开众人奔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舒服地又带着几分得意吐了口气,他悠然晃起了脚,带着一种轻视的目光望着那些仍在向上挤的人。无声的吹了个口哨,他这才注意起身边的人来。于是他马上把腿放下。面上那种轻浮的表情也消失了。林子文不用侧首也能感受他正在不断的打量着自已。由他吧。他也只是一面淡然的坐在那里,将手围住那个放在盒子上的手提袋子。阳光从车窗个洒入来,映得他的长发闪着柔和的黄光,在这个吵闹的车厢中,这里却是一个宁静的小角落了。与那世界切割了开来。不久,林子文他周围的人也静了下来。林子文感觉得到不少目光在自已身上无声掠过。26
公交车又开过两个站后,林子文站起身来了,这并不是说他要下车了,其实那里离他的家还有六站路。他起来是因为一个不久才下定的信念。一个老人上车了,于是他就让出了座位来。他当然也知道,自已让座时,几乎整个车厢的人全在注意到了,他一下子成了车厢中的焦点了。那些目光中是有许多不解的,不过他又何必多理呢,他也只是按照刚制定好的生活原则去行动而已,并不一不定要别人理解啊,不过车厢中没有人说话了。林子文左手抓紧一个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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