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听到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小胖子晕得不行。再三看了看信天游的脸,以确认有没有喝醉。
哥,那不叫啥玩意,叫做赋。假如你能写出比它更高级的东西,也行……
二人朝郁郁葱葱的桃李林子走,嚣张的声音飘来,是一直扮黑脸的苏郎中。
“……诸君如此安静,一直望向路口,难道等方才尿遁的董公子?笨人笨方法,撞对了两道算题而已,难道真有什么本事?大家不作赋也行,作出长诗、韵文即可,哈哈哈……既然没人吱声,苏某先抛砖引玉……“
周国的礼部尚书王端沉声喝道:
“苏郎中,客随主便,你岂可疏狂?“
华国尚书何朗勉强笑道:
“无妨,我们再等等董舒……“
董淑敏请缨道:
“我去把小舒抓来……“
说话之间,姹紫嫣红的花林小径拐出二人。当先的少年的白衣如雪,眉目如画,仿佛谪仙出了白玉京。
琴声悠扬,白灵儿奏响了一曲《迎仙客》,恰应此景。
待二人走到方桌前,苏郎中假模假样递上毛笔,道:“某不敢喧宾夺主,还请董公子不吝赐教,一饱眼福,哈哈哈……“
这是在将军!
文章讲究渲染氛围,营造意境,触动心灵,可不是能一挥而就的。
以情境论,短诗最好写。
比方说“床前明月光“,就是一句大白话。如某夜辗转反侧,游子披衣而起。见清辉而思故乡,会觉得一字难易。如商贾酒足饭饱,正偎红倚翠。你跟他讲”明月光“,那就是个狗屁!
到后来玩弄文字,成为了一种炫技,比方说“回文诗“。不可否认,里面也出现了一些佳作,如苏轼的《题金山寺》。论成就与影响,却远远不及他自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念奴娇.赤壁怀古》,前后《赤壁赋》……
文章首重思想,次重表达方式。思想空洞,炫技就变成了浮夸。
抒情至赋而达到炫技顶峰,无比铺张华丽。思想至八股文而达桎梏顶峰,只允许复述经典,不允许有自己想法。
比赋更厉害的,是韵文,其实是诗、骈文、赋的综合体。除了兼具三者特点外,还得和韵,长短一致。
限制太严格了,连最喜欢炫技的人都不爱碰。
苏郎中一脸讪笑地递笔,相当于请君入瓮。毕竟,谁也没办法在短短五分钟里完成一篇佳作的腹稿。那岂不是比王勃还才思敏捷,堪称妖孽!
谁料信天游毫不客气接过毛笔,一掌将对方推了个屁股墩。
小样,想玩文字是吧,分分钟炸飞你们!
苏郎中摔坐于地,半天回不过神。
直娘贼,雷公不打笑脸人,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厮神经病呀,老子还是上邦使者呢!
少男少女“轰“地涌起了一阵小音浪,兴奋地叽叽喳喳。他们也想揍一脸贱相的苏郎中,可没那个胆子。董舒替大伙出了一口腌臜气,简直不要太帅。
在国宴之上动手,可是千年难遇之景,官员们全懵逼了。
数秒后,王端摇头叹息。
“唉,酒后失德呀……“
何朗则笑道:
“少年人意气风发,无妨。何况桃李宴例无尊卑,不忌礼俗……“
说话间,白衣少年握笔走到了方桌前。凝神静默了数息才饱沾墨汁,在砚台的边沿理顺了笔毛。
因为桌子低矮,他要书写就势必手肘悬空,没有支力点,相当难受。
胡侍郎见状,正要喊人抬一张椅子,却见对方动了。以左手托住右臂下垂的袖口避免拂到纸上,俯身一挥而就。
动作自然而然,优美潇洒,不带一点烟火气。
小胖子冯程程摸不着头脑,董哥的这握笔的姿势怎么不像抓筷子了?走近一看,顿时“噢“地一声轻呼,两眼发直。
跌坐在地的苏郎中见没人理睬,悻悻爬起,不服气地凑近一瞧。顿时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啊呀“一声惊叫。
只有旁边的两位侍女无动于衷,她们不识字。
王端笑道:
“看来,白沙城果然人杰地灵呀,董公子怕是写出什么鸿篇巨制了。苏郎中,你读出来给大家瞧一瞧。“
这句话一半是讽刺,一半是疑惑。
才几个字,能看出什么好坏?作为对立方,苏郎中是铁定要挑刺的,好也得说不好,怎么变成那副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