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逃不掉。
老鬼是男或女,这个问题终究被摆到了明面上。
胤禛佯装淡定,稳稳地收回亟待破门而出的脚步。
缓缓转身,平静回答。“心经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肉身与灵魂,性别是否有所差异,可当此解。”
武拂衣闻言露出微笑,然后扔下三个字,“说人话。”
胤禛背脊一僵,如果能自信选出正确答案,他何必扯有的没的。
其实,答错也无妨,大不了就是被笑话一番。
何况武拂衣选择在此时提问,恐怕早已看穿他的纠结心情,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鬼是男,自己头上带绿,且嫁给男鬼;老鬼是女,自己被吊着打,且嫁给女鬼。
“如此简单的回答,你竟然听不明白。”
胤禛故作冷嘲,实则把心一横,选择他更能接受的那个答案。“你活着的时候是女子。”
武拂衣不露声色,也不立刻说对或错,就反问“哦你确定”
难道押错了
胤禛本就在盲选,内心不免怀疑,但还是孤注一掷押到底。
老鬼性情乖张,以逗他为乐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势必也是诈他。
“当然确定,这等小事有何难以判断。”
胤禛说得从容,实则悄悄竖起耳朵。都到这一步了,他必须听清楚真相。
“是吗你肯定了不改了现在还有改的机会。”
武拂衣仿佛在给胤禛重新选择的机会,颇有耐心地看向他。希望能欣赏到胤禛渐渐怀疑自我,随后他一脸淡定表情碎裂全过程。
短短几息,变得无限冗长。
胤禛坚持住了,始终都是面不改色。
他的忍耐力好得很,而这种时候最忌摇摆不定,最后还是非常确定地说“我肯定。”
可惜,居然被押中了。
武拂衣有点小遗憾,胤禛没有在正解与误答之间反复横跳。她终是轻轻鼓掌,“恭喜你,回答正确。”
随着话音落地,胤禛终于能长舒一口气。
幸好,这一把赌对了,他没有沦落到男女不分的地步。
庆幸之后,立刻怒瞪武拂衣。鬼东西好得很,三番两次企图诱骗他偏向错误答案。
武拂衣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为什么把眼睛瞪得这么大是因为得知回答正确而满心喜悦吗”
听听,这就是典型地睁眼说瞎话。
胤禛他非常确定,自己的表情是怒目圆睁。
偏偏,武拂衣还火上浇油,“哎,我就知道你是在开心。照理来说我该奖励你回答正确,让你喜上加喜,但都没有准备好呢。
不如等天气再暖和些,去树林深处走一走。火山岛一行,你必是有遗憾的,没能亲手摘椰子吃。作为奖励,我们去枝头欣赏春暖花开,如何”
不、如、何
胤禛猜中性别的喜悦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脑内鬼话翻译迅速器启动。所谓枝头赏花,真实含义是爬到树顶的高强度训练。
犹记松江府的荷花湖戏水,那种惨绝人寰的游泳训练是不堪回首,不难猜测爬树训练的折磨人程度只会变本加厉。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胤禛一刻也不想多留,脚下生风一般迅速离开。
锻炼还是有用的,让他发挥出了前些年不曾有的快走速度。将推门、跨门槛、反手关门、窜出一丈远等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等再松一口气,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迎面就见三棵雪松挺拔地矗立在墙边。
雪松,叶如尖针,不宜做攀爬训练的树种。
胤禛下意识做出这番判断,又迅速回神移开了目光。
期待爬树训练是不可能期待的,只是理智地认识到这种野外生存技能有掌握的必要性。
是否感念武拂衣
他勉勉强强承认了老鬼是有体贴的时候。对一个人好,就帮助对方获得的技能。
尽管让人掌握技能的过程很糟心,但也算考虑周全。把练习地点选在树林深处,明白这种事不能被外人见到。
至于别的,还有没有想对武拂衣说的
胤禛默默腹诽,老鬼竟然敢叫他阿四。
这称呼太过随性,还不如他给狗子起名百福有美好寓意。没有当场反驳,因为几乎能预料到会被怼一句贱名好养活。
幸而,自己也不逞多让,把老鬼这称呼早早贴在武拂衣头上。半斤对八两,不亏。
北郊庄子内,拆钟拆得如火如荼。
武拂衣选了三座自鸣钟,在一个月中将它们拆了又装回去。
然后,捎了一口钟回府,让茉雅琪、弘晖与弘昐也参与到拆钟活动,这可比积木玩具有挑战多了。
两岁的弘昀尚且不合适这种游戏,主要是避免他不懂事,误食了自鸣钟的零件。
三岁启蒙进学,今年是弘昀最后的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还会懵懂地瞧着娘亲念叽里呱啦的语言。
李氏捧着英吉利文书籍,日常诵读文章。为了模拟抽背场景,她需要一个听众。
当着侍女、嬷嬷的面前念,总不能视若无物,只好让无知的小儿子帮着串个场。
说起英吉利文,去年学了一年。
原定春节搞测验,但四爷直到正月十三才赶回府。回府晚了,测试却没拖延太久,在正月末搞了一场学业小考。
李氏考英吉利文,宋氏考农学,三个孩子考的科目更多。听说福晋明年也得下考场做佛经翻译。
考试结果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出来。
李氏打听过了,她与宋氏都没让四爷满意,成绩平平有待精进。
三个孩子倒是四爷的褒奖,说是之后会带他们去京郊山林踏青赏景。
至于她与宋氏,若是要想去寺庙上香,也能与福晋报备后带齐侍卫就出发。
在此之前要做一件事,府内所有人不论什么身份都要把牛痘给种上。二月里,轮流种,年纪最小的弘昐也不例外。
经过一年半载的推广,京城内几乎无人不知牛痘能防治天花,至今接种的老弱妇孺都没有出现不良反应。
李氏也打消了曾经有过的顾虑,她愿意去接种,也愿意让弘昐尽快种痘。
等种了痘就能上香,只是还没想好向佛祖祈求保佑的内容。
是让四爷把测验要求减低一些,还是请求让她的脑子更好用一些
但脑子再好也有读不了的课程。
这就要说最可怜还是武侧福晋。
得到确切消息,武氏被要求学的是拆卸自鸣钟之类的格物数理。
初级教程,孩子们是都要读的。
向弘昐把书借来瞧了瞧,那课程简直就是天书。
如果说努力去背诵洋文仍有学懂的可能,数理格物真像是天方夜谭,对它完全没辙。
有对比,有快乐。
李氏不再抱怨四爷的教学安排了,唯恐被要求换一门课程。
她算是轻松的,隔壁宋氏学农书,迟早还要下地抡锄头,想一想竟是同情对方起来了。
雍郡王府内,学习氛围正浓。
京城中,也不逞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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