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经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寒意的侵袭下也一点点溃散,他看见自己的脚掌迸裂开来,没有血肉横溢,离体的脚掌像冰块摔在地上,四散破碎开,随后化为白色的烟雾,无影无踪。
霍小经感到极度的恐慌,当小腿的冰裂解体时,他好似看到牛头马面站在他不远的对面,挥舞勾魂的铁链和缉魄的镰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却能看见已经露出的满足微笑。
霍小经不明白、不甘心,不愿意!怎么可能自己就因为一次小小的赌约就丢掉性命,虽在村寨和二愣子是对头,但二愣子应该不会害自己的命啊。
逃跑也没有为难俊美少年,自己都不认识他,他不应该要伤害自己的性命,一定是一时失手,不然,卫四叔不会拿来回春丹来救自己的命。
不会的,这只是意外。我不会死的!
然而双腿紧接着消失无踪,意识里没有痛楚,只有恐惧和挣扎,霍小经终于感受到无比绝望和害怕,他已经看见青色的山径只剩下不足一丈左右长短,溃散破裂还在继续加剧,他预感到自己最多还能存在一炷香的时间。
不由思念起抚育自己的父母,他觉得愧对父母恩情,十二载含辛茹苦,他无以为报;他也感觉到恨,恨父亲的死板、恨族规的可恶,恨自己从小到大,逃跑的软弱,更恨软弱的名声。二哥说的对: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满腔的恨意令他忘记了死亡的迫近,他恶狠狠的告诉自己,如果有明天,他会善良,但绝不会软弱;他会顺从规矩,但绝不会逆来顺受。就是天要他受,地要他灭,如果自己非本意,不甘心,那违天逆地又能如何。
霍小经把满腔的恨、希望与坚持用心内最大的力气,将天书伍仟字怒吼而出: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无亦大。域中有四大,而无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青色山径在文字念力的注入下,迸发出最强大的光芒,但注定这也是最后的一道光芒,经文的念力让霍小经和山径在青色光团中又有些许凝实。
双方的僵持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时日,青光跳跃的光团形若一颗暗夜中璀璨圆珠,在暗黑的意识天宇中被白色光斑幻化而成的千丈巨蟒紧紧的席卷在内,对比如此强烈,力量如此悬殊,青光只需一息就会被白蟒吞食,一切即将结束。
霍小经举头望着渐渐迫近无比巨大的蟒口,缓缓的闭上了眼、停止了思维,也许这一切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包括自己短暂却快乐的十二年懵懂岁月。
青色山径的范围无声的瓦解,从百丈方圆、到丈二大小、再到三尺圆珠,白色蟒口迅速合拢,青色圆珠的光亮在乳白色的寒雾中明灭闪动,光华摇摇欲坠。
喀拉拉,轰隆隆,意识的世界剧烈的震动,山崩海啸般的巨响打破寂静的世界,静默、冰冷、坚硬的冰山突然的振动摇晃。
在巨大冰山的山体上突地出现一个一丈大小的园洞,同时从洞中射出一道深青色的光柱,在轰隆隆的呼啸声中,光柱顶端一个青铜色的嶙峋巨爪白驹过隙间,从白色蟒口一掠而过,将包裹着霍小经和最后一段青色山径的青色圆珠掠取而去。
光柱迅疾收回,很快消失在冰山上园洞的深处,园洞卡啦啦的发出异响,并快速的旋转闭合,白色巨蟒咆哮着向冰山追去,但白色的光斑巨蟒刚接近冰山,就化作点点清冷星光落回冰山,消失在冲霄的烟气中,隐没入黑暗的世界里。
暗黑的意识世界恢复寂静,唯余一座巨大的冰山漂浮在空阔的黑暗世界中,霍小经、青色山径、青色光芒和青铜色巨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世界寂静无声,无星无月,暗黑来临。
绚烂春花桃树下,枯黄古旧木案上,桃树下站着愁眉苦脸,面如死灰的小道士;木案上躺着骨瘦如柴,命悬游丝的少年郎。
中午丽阳当头,戴宗山上能化开千年的玄冰的温暖春日阳光,却化不开小道士的惆怅,少年郎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