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嘭一声,把夹咸菜的竹夹子狠狠拍在桌子上,转身指着狗儿骂道:“爷爷就是一百个闺女也不嫁给你!”
狗儿撇撇嘴,伸手在面前走过的民夫手中的托盘上,端过一碗茶水道:“切,都是些屁股上没二两肉的家伙,小爷才不稀罕要!”
一群唐家村人捂着嘴扑哧扑哧的笑,唐老三气的脸都红了,指着狗儿骂道:“你就适合娶头老母猪!”
正当俩人拌嘴拌得热闹时,一声高亢凌厉的号角声远远的传来,蹲在圆木桩上的狗儿,只接趴在地上。
“别怕,不是金贼,是接应咱们的大军来了!”唐小七淡定的对着狗儿说道。
狗儿一愣,爬起来问他道:“你咋知道?”
唐小七呵呵笑道:“大家伙都知道,老将军早晨点卯时说的,他说打了这般大胜仗,军中肯定会有上官来营犒赏,还说我们这帮民夫也是出过力的,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赏赐,所以今天一早才没有启程赶路。”
原来是这回事儿,怪不得那老将军会嘲笑狗儿‘闲操心’,可叹,消息都没掌握透,就颠颠的跑去,还一副替队伍安全着想的表情,认真的说那么多厚颜无耻的话拍他马屁,这一想脸上就火烧火烧的烫,丢人哦!
狠狠的踢唐小七一脚,愤怒的道:“你咋不告诉我?”
“你睡的那么香俺就没叫你,再说俺又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这事儿。”
什么乱七八糟,狗儿再踢他一脚,锅盔也不吃了,直接塞进咬手指头的小花手里,飞快的跑去老将军营帐。
在战场上,
要想安安稳稳的保住性命,那就得时刻掌握住敌人的消息,要想升官发财,自己队伍的消息也要了解的透彻,这句话是大傻他爹一次打了胜仗,回家对自己爹爹显摆时说的。
现在自己到了战场,这些话就是保自己全身而退的至理名言,所以就算是不当官也的把消息给掌握透了。
嗡~
又是一阵号角声。
狗儿扭头看去,就见远远的北方上空腾起了一片黄土气,也不用耳朵贴在地面听,光静静的站着就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四百骑战马飞驰的场面,狗儿昨天经历过了,但是今天,连人影都没看到就折腾出了这般大动静?这得有多少骑?
还没赶到张老将军的营帐,就见他带着一帮军官急急的走出来,等身后的军士从马圈里牵出马来,一行人就骑上去再跟着一个脸生的军汉跑出大营。
狗儿看到就停下脚步,估计来人官职太大连老将军都得跑去接应,莫不是吴大帅来啦?这么一想,狗儿身子瞬间打个哆嗦。
以前在祐川县时不晓得,后来到了龙州城,参加了几场酒宴便晓得了,你若问下面的官员们最怕谁?几乎整个利州西路的官员们都会说吴大帅!
至于东都临安的官家,他就像年画上的神仙一般,高坐在云端,有事没事上香拜一拜便成,可吴大帅却是能随时出现在你面前的“神仙”,但有差池革职下狱,所以州衙一级的官员是畏吴帅如大虫。
哆嗦打完,狗儿一拍脑袋,自己芝麻绿豆般的人物怕个鬼的劲儿?这么一想心里便坦然许多,满营的大官小官都走了,狗儿就哼着小曲儿在营房里乱转悠。
突然想起,某个放军资的营房里藏有红枣,路上周老头嫌弃狗儿老偷吃,就让人看着,现在营帐里没人管了,正好嘿嘿嘿……
距大营三里地的葫芦谷,张老将军、周军监,刘指挥使等等一群将官,簇拥着另外一群官在山谷里东转转西看看。
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穿一身绯色官袍大官,对身边穿盔甲的武将道:“忠言,一开始收到张平原的报捷文书,我还不信,这过来一看,吆,还真是场大捷!”
叫忠言的大官也是四十多岁,六尺七的高大身子,长着一副黑圆脸,下巴上有一层短短的黑须,腰围膀阔,浑身筋肉凸起一看就是一员武力不俗的大将。
听了旁边官人说话,扭头瞅一眼张老将军,嘿嘿笑道:“瞎猫抓肥鼠,一抓一个准!”
这般赤裸裸的讽刺,听得问话的大官捋着胡须就开始大笑。
旁边的张老将军不干了,劈手抓住这个叫忠言的武将,喷着唾沫星子便对他骂道:“好你个忠言,平常嘴里就喷粪,如今这明白的首级都摆在这儿,你还不承认,我看你这‘忠言’改名叫‘黑言’算球!”
忠言比张老将军有力气,一把扒拉开他道:“你这个粗鲁的老汉,我又没说你军功不对,某家说的是你捡便宜而已,驴耳朵!”
中间的大官见俩人越吵音越大,连忙伸手拉开道:“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会儿!一见面就开始吵,烦不烦!既然不愿意在这儿呆了,那咱们就去看看金贼的狗头!”